曲氏见状,一双美目微微下垂,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中的愤懑,口中还不甘地低声咕哝道:“本来就是,他们就是故意跑来让咱们眼气的,要不每天瞎忙些什么?也就老爷还拿他当兄弟,好吃好喝的待着,人家可是一点都不领情呢!”
薛虬见父母的气氛微妙,只待在一旁闭紧了嘴巴,生恐惹得父亲不高兴了断他的零花钱,这样他就不能去青楼找漂亮小姐姐了。
但是看到母亲受委屈,薛虬还是想要劝一劝的,只不过看了看父亲的怒容,怕得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看着曲氏发了会儿呆。
“啪嗞——啪嗞——”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闻薛盈一下一下嘬水烟袋的声音。
这边薛益忙前忙后地料理着商队所有的事情,等一切停当,已经到了五月底,是时候转道东北了。
薛益父子告辞离去的那一天,薛家三房摆了宴席为父子二人践行,席间薛三老爷的话却让薛益气了个倒仰。
薛盈双手抱拳,冲着北方行了个虚礼道:“大哥这些年蒙皇上隆恩,领着内帑,奔走于各个州府,着实辛苦地很。咱们兄弟虽然一南一北的住着,却也时常有相见的日子。只是……我儿宝琪下个月就要出嫁,弟不敢留哥哥吃喜酒,怕耽误哥哥的内帑,也不知这次哥哥出门的时候,嫂嫂有没有烦哥哥把我儿的添妆带来?若有时,哥哥别忘了,也省得府上的人白跑一趟。”
这叫什么话?!
他们虽然分了家,但他薛盈的嫡长女出嫁,薛益身为大伯,怎么会不早早备下添妆之礼?只不过这是女眷们该操心的事情,距离近的是当家主母亲自送来,距离远的也要妥善、慎重地挑选一个“十全妇人”送到府上,没道理让他这个出门公干的伯父一路带来吧?这分明了是张嘴向他这个做大伯的要东西嘛!
他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薛家长房和三房自来不和,薛益心里大抵明白是因为当年分家的事情,弄得三房心中有怨。但薛虹却觉得过世的父亲很公道,既没有偏帮谁,也没有亏欠谁。只不过三兄弟一家被宠坏了,眼界也高些,总是忿忿不平。
不过再怎么样,老三也不该当着孩子说这样的昏话,薛益顿时变了脸色,道:“添妆之礼孩子大伯母早就已经备好了,打发来送的人只怕都在路上了,只不过差几天而已,三弟何必心急?宝琪是我的侄女儿,难道还怕我这个当大伯的薄待了她不成?”
薛盈听了这话,不言不语,只低头吃饭,席间顿时气氛尴尬。
其实论心,薛益真想此刻便离席走了,奈何薛蟠在这里,他总不好当着儿子就跟三弟翻脸吧?一来他的教养告诉他不至于此,二来如果薛蟠追问,他该怎么说?
儿子,我和你三叔不对付,咱不理他?
这话怎么说出口?
一顿饭就这样静默地吃着,饭毕,薛益不过说了声告辞,就领着薛蟠离开了。薛蟠是个心大的,倒是不觉得什么,只道三叔今日身子不爽,或者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就丢开手不去想了。
只薛益气了一路,一直来到盛京,才因事忙渐渐放下了这事。
盛京本是后金首都,清朝定都北京之后试图在盛京大力发展经济。
要说盛京那地方天寒地冻的,可别的不说,那里贩卖的药材、山货、皮货和木材可都是中原地区少见的上等货色。若是不怕吃苦的商队,赶上那儿规模最大的奉天府大集,定然能带走许多价格合适,又品相上佳的商品。
而奉天府大集一年十二个月有五、六个月是休集的,也就从每年的四月到九月间才热闹一些。
薛平是商队的大总管,也是盛京一行的先遣官,他到的时候正好是四月初,时值初春。老话说春风入骨寒,此时的盛京依然一片银装素裹,只是河水慢慢解冻,距离货船起锚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算着日子,赶到薛益父子快马加鞭而来时候,正是一艘艘货船满载着长白山脉丰富的自然资源,沿着奔腾的江水汇聚而来的时候,也是奉天府大集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
薛平刚到盛京,先找了个大客店住下,收拾好行囊之后,带着两个有些拳脚且身形魁梧的护卫往奉天商行走去。
奉天商行里常年收购散户手里的山货,周围的老百姓或是得了什么猎物、采了什么野物,或者运气好挖到什么药材都会拿到这里来卖。这儿个的价格很公道,很受当地人的推崇。
只是,东北地区民风彪悍,来这里卖东西的不只平头百姓,也有一些狠角色。他们大多都是附近山上的土匪,或者走江湖的刀客,反正都是不好惹的。
薛平出门带着那两个身材高大护卫也是为了起到震慑的作用,其实那二人的武艺不算是商队护卫中最好的,却是胜在长得好,带出来有用。
“哟~这不是平大总管吗?失敬失敬!有日子不见您了,这是来办货?”
商行掌柜的是和薛家做了多年生意的,怎么能不认识薛平呢?他看到薛平故意扬声,一来是对薛平的尊重,二来是告诉在座的,这是本家的熟客,请过往的匪爷给个面子。
薛平笑着应道:“这不是又领下了内帑,少不得来你这里走一趟,我这是来给你送钱,还不好生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