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的惯例是三天一小朝, 五天一大朝,也不知道霍淩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定国公夫人寿宴的第二天, 正好是大周惯例的大朝。
如同皇帝陛下得知消息后所设想的那样, 早朝的时候, 皇帝陛下龙椅上的屁股还没有坐热,整个朝廷就吵成了一团。
一个接一个的大臣拿着折子出列,所奏事宜指向的矛头都是站在他们最前面的,那个当着众人面毫无顾忌的掩嘴打哈欠的太子殿下——霍淩。
大到霍淩昨日做的事情,小到霍淩前段时间牵着“大将军”上街结果吓哭小童的事情,全都被这些朝臣仔仔细细的写入了奏折,并拿到朝上来认真讨论。
有人弹劾, 自然就有人出面维护,都不用皇帝陛下表态, 下面的人就自顾自的吵得面红耳赤。
突然听到自己被反复提起,耳朵有些发烫的霍淩睡意朦胧,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恩?是有什么事情想问我怎么看吗?”
霍淩满脸平静,毫不在乎,“哦, 我没什么看法。”
刚刚当着“罪魁祸首”的面吵得不可开交的大臣们:“……”
上首原本还期待着霍淩表现的皇帝陛下:“……”
在骤然变得安静的气氛下, 皇帝陛下的那一声轻笑, 便连站在最末尾的还有半个身子在殿外的朝臣都能清晰听到。
场面一静, 下一瞬整个朝堂, 变得比原来都要热闹。
“陛下,臣有事请奏。”
“陛下,臣也有事请奏。”
“陛下,臣……”
一个接一个的大臣直接表态,上首的皇帝陛下感到久违的脑壳疼,面上不见半点异色的他不动声色的看向霍淩,想知道向来不按常理行事的蠢儿子如何安抚群情激奋的朝臣。
霍淩作为昨晚闹得皇帝陛下只想他“滚”到天涯海角的罪魁祸首,将他闹腾自家父皇的本事也用到了朝上。
生动形象的在皇帝陛下眼前,上演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舌战群儒”的盛况。
首先一句“你是谁?”打断对方的节奏,再来一声“干卿何事?”噎得对方思路骤然中断,最后再来一个好整以暇的“我做太子,大周今天完了吗?”的反问。
霍淩完全不管对方说什么,他只按照自己认准的逻辑来。
不少擅长讲道理却不擅长“吵架”的大臣,直接被霍淩这稳准狠的连续几个问题问住,待得下意识的顺着太子殿下的思路走,他们甚至直接陷入了“太子实际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就这样弹劾是不是太过分了?”的自我怀疑。
三个问题,直接搞定不少昨日没被霍淩将面子里子都扒下来的大臣,至于别的几个一脸“为君分忧”的大臣……略过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妄动的人,扫过虽然弹劾他却弹劾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的大臣,忽略某些半途而废甚至站队站着站着便找不到自己立场的人,霍淩看向一封折子将他从头到尾弹劾一遍的都督佥事郑阳文。
霍淩直接走到都督佥事郑阳文面前,他绕着对方若有所思的走了一圈,阳眯了眯眼,“这位,恩,邓大人……”
都督佥事郑阳文面无表情的提醒,“殿下,臣姓郑。”
“哦,郑大人……”霍淩从善如流的改口,“你说我不配做太子,这一点我认,因为我也这样觉得。”话风一转,他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但是,什么叫我恶意逼迫你们,肆意妄为的收受贿赂?”
“我存在恶意吗?”霍淩摊手,“不存在。”
“我收受贿赂了吗?”霍淩歪头,“没有。”
连脸都冷下来了的霍淩双手抱胸,不满的直接朝都督佥事郑阳文质问出声,“郑大人,你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的事,我可不认。”
物证——昨晚霍淩拿到的那些东西,都在霍淩自己的手中。
人证,在霍凌平静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注视下,在场昨日被教如何做人的大臣,有谁敢站出来?
没有物证也没有人证,都督佥事郑阳文拿什么来弹劾他这个太子?
直面霍淩的都督佥事郑阳文骤然感到下不来台,正当他开始思考要不要彻底同太子殿下撕破脸的时候,上首一直保持安静的皇帝陛下出面打了圆场,皇帝霍检让都督佥事郑阳文下次写折子注意更严谨点之余,也轻斥了霍淩一声,让其下次说话归说话别总做小动作不然太不雅观。
“各打五十大板”的皇帝陛下仿佛谁都没有帮,但真的是这样吗?
乜了都督佥事郑阳文,霍淩很给自家父皇面子的表示,“我下次会注意。”至于到底有没有下次,霍淩实际上并不知道,但他很期待下次的来临。
骑虎难下的都督佥事郑阳文在郑家的逼迫下,仓促的在今日选择对霍淩发难。谁知道向来不按常理行事总让人怀疑其智商的太子殿下今日如此聪明,不但循序渐进的选择各个击破,甚至还懂得“擒贼先擒王”。
一番试探被太子殿下干脆利落地直接破局,郑阳文为自己的一时昏头再次感到后悔,已经不太看好郑家和张家的他开始考虑该怎么做才能站到太子殿下那一边,面上却不见半点异色的朝上首的皇帝陛下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