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
婚礼订在酒店最大的礼堂, 包场。
聂松因为猜拳输给郭胜, 不幸失去了第一伴郎的身份, 但这么重要的日子, 他不想出丁点差错, 赶在宾客还没来之前, 就到了酒店。
匆匆上楼,婚庆公司和酒店的工作人员还在里面忙碌。
大厅外某个方向,传来十分诡异的啜泣声。
聂松整理了下西装, 循着声音过去。
原来是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正蹲在角落里,抱着头呜呜呜的哭。
他拍了下对方的肩膀:“喂。”
男孩吓了一跳, 转身看见是他,松了口气, 抽抽搭搭的说:“你吓我干什么?真烦,让我一个人呆着,我不想说话。”
聂松认出他,抱着手:“福娃, 你姐姐出嫁的好日子, 你在这哭哭啼啼的, 像话吗?”
福娃显然不想搭理他:“你是警察, 能随便请假的吗?”
聂松笑笑:“再忙, 兄弟结婚总要到场啊。”他见小男孩吸着鼻子,笑着揪他耳朵:“瞧你的样子。你姐姐嫁的多好,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福娃拍开他的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没办法,还不让我哭两嗓子?我在感慨身世坎坷,你又不懂。”
聂松忍不住笑了:“还身世,你这臭小子……”他两手插进口袋,看着礼堂的入口,“要我说,你们家还真难伺候。当初说好了,林哥考上大学到了年纪就结婚,结果考上了大学,又要等毕业,毕业了,还得是公务员,等呀等,总算给等到了——”他瞪了男孩一眼,“你还在这哭丧。赶紧擦擦脸,给老子笑出朵花来。”
福娃警惕地站起来,离他远远的,“注意你的态度,当心我投诉你!”
聂松作势要抓他,他一个闪身跑远了。聂松笑了声,往里面走。
原本按新婚夫妻的意思,婚礼要办纯中式的,不用太隆重——如果按新郎的意思,那就是新娘拜完堂直接送洞房算了,不用陪他敬酒。
这个提议遭到了双方父母的一致反对。
都是生意场上的人,儿女的婚姻大事怎么能敷衍,亲戚朋友肯定要请,有业务往来的也要。
经过协商,最后变成了中西结合的模式。
聂松看了眼手表。
宾客陆续到了。
聂松帮着招待,刚和几个认识的同学说完话,一回头,竟然看到个稀客。
林晋。
照理说以他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没什么好奇怪的,可这几年,听说他在国外读硕士,难得回国,加上和他哥哥不对付,关系早就降到冰点,大家都默认他不会来。
他走过去,“好久不见了。”
林晋脸色漠然,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红包,“礼金。我还有事,先走了。”
聂松咳嗽了声:“好歹是亲哥的婚礼,留下吧。”对方不为所动,他无奈:“该不会上学那会儿的事,你还记仇?……都多少年了,至于吗。”
林晋没理他,目光停留在门口的巨幅婚纱照上,神情复杂。
聂松说:“拍的很好看吧?”
林晋转身走人,面无表情:“难看。”
郭胜刚好过来,和林晋擦肩而过,等人走远了,才指了下:“林晋?”
聂松耸肩,“送了红包就走了。”
郭胜噗嗤笑出声:“这小子还记仇呢?当年嫂子和老大谈恋爱,他死活气不过,明明是个一辈子没打过架的高材生,偏要挑衅他哥,结果被修理惨了——哈,高中的事记到现在,服了他了。”
江晚晴先一步回新家。
新房布置的很喜庆,窗户贴囍字,红被子红枕头,被子上绣百子千孙的图案,这款式还被裴珊珊吐槽过俗气。床头柜上放着两叠小红包,等下如果有人闹洞房用的。
婚礼仪式结束后,她陪凌昭敬酒,用的是饮料,他喝的可是货真价实的酒,还是白酒。
江晚晴想起就头痛。
当时,本可以提前把白水灌进酒瓶,却被凌昭拒绝了。
“难得高兴一回。”
左等右等没见人影,她有点着急,拨通郭胜的电话。
郭胜很快接了:“嫂子吗?我们到了,已经在楼下了。”
江晚晴把手机塞进外套口袋,抓起钥匙,往大门口走,想着凌昭如果醉了,郭胜一个人可能应付不来,她去帮一把手。
结果才刚换好鞋,外面响起指纹开锁的声音。
她一愣,抬头。
进来的只有凌昭一人。
男人身材高大,眉目比起年少时,硬朗不少。他看见江晚晴,问:“你去哪里?”
江晚晴探头看他身后:“郭胜呢?你怎么样,头晕不晕?”
凌昭关上门,“回去了。”
江晚晴愕然:“你没请他上来坐坐?还有其他人呢?”
凌昭换上拖鞋,好笑:“各回各家。”他身上带着酒气,眼眸却清朗,浮着笑:“新婚夜,我来洞房的,他们跟着成何体统。”
江晚晴脸上一热,撇过头:“早知道就你一个,我蒙着红盖头坐床上多好。”
凌昭握住她手腕,顺势将她带到怀里,“别,明天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