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这个月又陆续招了她几日。不算多,可也不少。这宫里现在还是宜嫔最得宠,每月侍寝总有个七八天,然后就是佟贵妃,再然后就是她和宜嫔的妹妹郭络罗常在了。绣瑜很满意这样的现状,不垫底,却也不做出头鸟。
她也没有忘记自己是皇后的人。每隔五六天总要去坤宁宫坐坐,钮钴禄皇后对待她的态度不远不近,没有姐姐妹妹的喊,但是也不曾为难。
皇后是个才女,在书法和绘画上都有着极高的造诣,如果是在现代,绣瑜倒是很想跟她交朋友。可惜是在这深宫之中,她只能时不时拿了《千字文》、《百家姓》请她指点一两个字。倒不为了认字,而是为了拉进彼此的关系,顺便给自己找个识字的理由罢了。因为怕被皇后看出端倪,进度也放得很慢。
谁知几天之后,康熙突然召她去坤宁宫侍宴,说是侍宴,其实她就意思意思夹了两筷子菜,康熙就兴致勃勃地问:“听皇后说,你在学认字?”
“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主子娘娘不嫌弃奴婢蠢笨,教了奴婢几个字,学着玩罢了,让万岁爷见笑了。”
皇后笑道:“你哪里蠢笨了。本宫见你还算是肯下功夫的,才一个月,一本《千字文》已然读了小半了。”
“奴婢那是囫囵吞枣,会读不会写,只求不辜负娘娘的教导之恩罢了。”
康熙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闻言竟然大笑:“不错,都会用成语了。皇后教导有方啊。你该以茶代酒敬皇后一杯全了这谢师礼才是。”
康熙与钮钴禄氏相敬如冰已经有颇长时间了,坤宁宫里侍候的人都快记不起来上一次万岁爷在这里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了。完颜嬷嬷差点激动得热泪盈眶,赶紧招呼小宫女端上茶来。
绣瑜知道皇后博学多才,她表现出来的那点微薄的学识根本不值一提。皇后特意在康熙面前提起,多半是趁康熙心情好的时候,替她邀宠呢。虽然是存了利用之心,但是绣瑜这一谢倒是带了六七分真心:“多谢娘娘不吝赐教。”
果然,晚上康熙就招了她去乾清宫,竟然允许她派人去文渊阁的藏书楼里挑书。绣瑜差点以为康熙爷色令智昏了:“万岁爷折煞奴婢了。文渊阁是皇子大臣们读书的地方,奴婢才刚认了两个字,怎么敢去众人面前卖弄?”
“再说,文渊阁里面藏的必定都是些治国理政的书,无非是《论语》、《左传》。也不是奴婢喜爱的。”
“哦?”康熙挑眉笑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书?诗词歌赋?”
“皇上取笑了,奴婢这个半路出家的,哪里读得懂那些风花雪月夜。奴婢听说有一本书叫《天工开物》讲的是汉人工匠怎么造器物,倒是有趣。”
“哈哈,有意思。不喜欢治世经国,也不喜欢风花雪月。不过你也太小看朕的文渊阁了,朕倒知道有几本书你肯定喜欢,过两日朕寻了给你。”
绣瑜觉得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而且是“寻了给你”,而不是“赏给你”,或是“叫人拿给你”,什么书皇帝都要寻了才有?
晚宴之后是例行的烟花表演。去年钮钴禄氏可是孤零零地坐在主位上,看完了整场表演。今年巩华城里可是又添了一尊梓宫,元后继后都在那里,佟贵妃惴惴不安了一整天。
终于送走了太皇太后的凤驾,造办处负责烟花爆竹的太监拿托盘捧上点火的松油棒。康熙接了,却回头拉了贵妃的手,在佟佳氏惊喜的目光中,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起点燃了那象征江山永固、国祚绵延的头一响礼花。
明黄色的光芒在天空中绽开,像无数繁星拖着尾巴坠落人间。光彩映在佟佳氏乌黑的瞳仁里,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美的烟花。
晚上回到长春宫,伺候了绣瑜歇下。春喜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床前已经倒好了一盆热水。竹月见她进来,立马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搬了个圆凳坐在她床前:“我听说太皇太后今晚下了一道恩旨?”
春喜一边脱了外套卸去头上的绒花,一边说:“差不多就是那样。嫔位,次子,都跟咱们没什么关系。”
竹月不由一脸惋惜:“太皇太后娘娘怎么偏偏这样规定,要是头一个阿哥也能自己养该多好啊。”
春喜哭笑不得:“你这蹄子,以前不许的时候不见你抱怨。如今太皇太后开恩,还落下埋怨了。更何况……”
“何况?”
春喜就把今晚康熙跟贵妃恩爱的场面说给她听了,说着慢慢收敛了笑容,露出一丝担忧来:“贵妃出身好,位份高,又得皇上宠爱。小阿哥懂事了,只怕会更亲近养母。”
宫里长大的孩子,天生就懂得怎样保护自己,依附更强大的人。
竹月不以为意:“你想多了,今晚是除夕,皇上当着众人的面自然要给贵妃立威。以前孝昭皇后在的时候也是这样。可要说皇上真心喜欢谁,那还得是咱们小主。以前在坤宁宫,皇上跟娘娘说话,都是说谁的位份该提一下了,新到的贡品要怎么分配了,来来回回说的全是公事。哪里能像跟咱们小主一样,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当真?”春喜忍不住露出笑容。
“所以啊,我就觉得太皇太后立的新规矩,未必跟咱们无关。你可知前儿我和小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