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日后少跟他们来往吧,公主也担心得很……”
十四笑嘻嘻地讽刺:“是啊,像七哥整天下棋玩鸟养婊子就安全得很。哦,在家奶孩子更安全,都怪额娘没把我生成个公主。而且你以为爷挨骂是因为八哥吗?还不是拜你那好祖父所赐?”
说到这儿,十四来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地大骂高士奇和明珠:“高士奇那狗奴才也不知跟皇阿玛说了什么,搞得皇阿玛拿我撒气!纳兰明珠更是个千年的老狐狸,扭扭捏捏,拿腔拿调的,跟我四哥一样的德行!都拿爷当枪使!”
永寿颇为老实地说:“您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祖父。他要是个佛爷,也不是今天的纳兰明珠了。”
“这倒像句人话,爷喜欢。”十四对他这份坦诚很是受用,满意地摸摸下巴,换了个欢喜的声调:“姐夫,我看你武艺不错。这回我舅舅回京,你多跟他走动走动,将来到西山大营当个参领都统什么的。”
永寿对当官没什么兴趣,反而问道:“乌雅大人要回京?是探亲,还是调职?”手握重兵的武将要离开驻地,朝中一点风声都没有。这话要是四爷六爷说,永寿还当他们有隐秘消息来源。十四除了上朝又没领着差事,他凭什么如此肯定?
十四见他不以为然的样子,咬牙切齿地说:“小看爷?你等着瞧!要是舅舅没回来,我把过年那炮仗吃咯!说起来,我姐姐嫁给你两年,一无所出。是试婚格格出了问题,还是你小子放着牡丹不采,专去找那野花了?你说!”
如此种种胡搅蛮缠,倒显得他心情颇为不错。永寿笑了一回,眼见东华门遥遥在望,忽又见他焉头耸脑地趴了回去,嘟着嘴装委屈。
胤祚早命人架好暖轿等在那里了,久候他们不至,反而被马齐笑眯眯地迎上来递过一封黄缎折子,只说是山西雪灾赈灾的廷议,问胤祚要不要联名上疏。
赈灾主要是由上书房主理,皇子具名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幌子。胤祚见了垂头丧气委委屈屈、正把脸埋在永寿背上装鹌鹑的小弟,心下慌乱不已,只胡乱扫了一眼,就落了自个儿的印信。
马齐直愣愣地接回签了名的奏折,目光落到那鲜红的印章上,瞬间呆滞。“赈灾折子”当然是掩人耳目的说法。那奏折的实际内容可谓石破天惊。说好的您是坚定不移的四爷党呢?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签了,合适吗?
胤祚完全不知道中堂大人内心的纠结。他如此忙慌,还是因为四哥这回玩大了。他怕十四心存不满,以致兄弟生隙,因而一路上极尽哄劝之能事,体贴入微,亲手替小弟更衣奉茶,揉搓着胳膊腿儿。
没想到十四全然没有平日里作天作地,无理搅三分的霸王脾气,反倒是一副深受打击、无精打采的模样,委委屈屈地说:“这都是命。我只盼着下辈子生在平阳门巷,远离这富贵天家就好了。”
胤祚心下涩涩,结结巴巴地说:“别这么说,其实皇阿玛挺喜欢你,可你总跟他老人家不冷不热地对着干……”
十四眸光一闪,冷哼一声,突然撒娇说:“六哥,我想舅舅了。你跟皇阿玛说说,许他过年的时候回京探亲吧。”他一边说一边拉着胤祚的袖子摇晃,把“六哥”两个字翻来覆去喊了二三十遍,又捂着膝盖叫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胤祚的神色。
胤祚却没多想,封疆大吏进京述职也是常事。他只当哄小弟开心一般地答应下来,摸着弟弟光溜溜的脑袋瓜叹道:“你还小,我会劝四哥,以后少让你跟着掺和这些事。小孩子就该做小孩子的事情。”
十四不由一愣,兴奋激动的心绪退下去,四肢百骸中渗透出无限的疲惫和晕眩来。
他前头十三个哥哥,各有各的神通广大。他能跟这些比他年长七八岁的人精哥哥们斗个旗鼓相当,那是全靠成倍的心血熬出来的。除了额娘,就连他自己,都不再把自个儿当孩子看。
十四抽抽鼻子,刚想说点软和话,却又听他轻声笑道:“心思用多了,要是以后长成个小矮子怎么办?你只怕还没我十二岁的时候高呢!”
“你说什么?!”六贝勒府寂静的后院里突然爆发出十四阿哥愤怒的吼声,夹杂着六阿哥上气不接下气的笑,惊飞一群归巢的乌鸦。
六福晋早叫厨房拿山参炖了乌龟,又做了一大桌子的各色菜式,要给小叔子补补身体。
弘晨只比十四小了七岁,平日在宫里最亲近这个小叔叔,难得在自己家里招待十四叔。他厚着脸皮赖在席上,给胤祚和十四布菜倒酒讲笑话,上蹿下跳地活像个篾片相公。
十四刚说:“四哥把几个孩子都吓得避猫鼠儿似的,弘晖进宫才半年,活泼了好些。还是额娘会调理人。”
弘晨听了暗自偷笑,当即出卖了堂弟:“……弘晖总结得好——要是六叔在呢,我阿玛忙着跟他下棋,钓鱼,逗狗,聊天;我站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也未必有空理我。十三叔总是和颜悦色地帮我们求情,或者拿朝堂上的事岔开话头,一来二去我阿玛就忘了骂我们了。要是……”
弘晨正眉飞色舞,忽然脸色一变,讪笑着挠头:“喝酒,光说话做什么,您喝酒。”
十四拿鞭梢敲在桌上,冷笑道:“我呢?还不快说,别以为当着你阿玛我就不敢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