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原上逗留了两个多月, 康熙亲手处理打到的猎物。把最珍贵的熊掌、鹿肝腌渍的腌渍,脂封的脂封,快马送回皇宫献给太皇太后品尝。
胤禛打死的那头狗熊的皮也硝制完成。这玩意儿珍贵是珍贵,可四爷的审美不允许自己水墨素雅风的房间里出现毛刺刺的熊皮制品。于是就顺手转送给了大阿哥,换了几支那日猎熊时用的连珠铳,时不时摆弄。
康熙带着一众妻妾子女尽兴而归。御驾进了北古口, 早有内务府派来送冬衣、路菜的人候在这里。
来的不是旁人,刚好是与乌雅家有亲的尚家长子尚之柱。绣瑜趁机询问他宫中情形。
“皇上不在宫里,底下那些小主们倒是都安分守几, 可上头这些娘娘们可闹了不少花样。”
“头一件儿, 得数内务府刚出了盗窃的案子,本来只是下头几个蒙了心的东西做出来的蠢事儿。可清点损失的时候,却查出不少亏空, 副总管何生福倒了。”
“哦?”绣瑜微微挑眉。何生福是继后留下的老人儿, 温僖的左膀右臂。看来这一出是冲钮祜禄氏去的。
果不其然,尚之柱又陆续说了七八件事。
敬嫔和安嫔的宫女为了争炭火打了起来,闹到贵妃那里。
荣妃病了几个月, 血热体虚的病,倒一个劲儿地支了人参鹿茸去, 最后都进了她阿玛马佳·盖山的嘴。偏偏被宜妃知道了, 闹将出来,羞得三阿哥好几日不敢踏足长春宫。荣妃气了个倒仰, 拉着温僖说了一大车子话, 哭了小半个时辰。
又有惠妃仗着大阿哥的婚事, 指手画脚,要东要西。刚选了湖水蓝的桌围,内务府的人加班加点地染了出来,没两个时辰又叫换了青草绿的来。
九月重阳节的宫宴上,温僖的十阿哥跟宜妃的九阿哥抢螃蟹吃,大打出手,结果误伤了旁边劝架的八阿哥。温僖执掌六宫,不好显得自己偏心儿子,只得又出来调停。
至此,绣瑜已经明白,这都是冲着贵妃去的。先砍了她的左膀右臂,再钝刀子割肉,一点点地烦她惹她。温僖这些年仰仗孝昭的余荫,又熬倒了皇贵妃,过得太顺了些。她性子又要强,怀着孕也不肯放权,一时轻敌的下场就是就被其余三妃联手给她上了一课。
果然,尚之柱最后说:“贵妃娘娘是九月二十五发动的,九月二十七才生了十一格格。”
绣瑜顿时万分庆幸自己跟着康熙出来,躲过了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放了四个月的长假。
冬月十五,正是后宫妃嫔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的大日子。如今太皇太后年纪越发大了,除了几个老一辈仅存的几个老妯娌之外,轻易不肯见人。皇太后那里亦是如此,那位份低些的不过在院子里远远地磕个头便罢了,唯有各宫的主位娘娘们得以进入正殿,陪着皇太后说说话。
平日里有些寂寥的寿康宫顿时热闹起来。皇太后拉了温僖的手,细细抚摩着,忧心忡忡地问:“贵妃才坐了月子出来,怎的瘦成这样了?”
钮祜禄家世代名门,又已经折了一个孝昭在宫里了,若是温僖再出事,皇太后也难以面对遏必隆的遗孀舒舒觉罗福晋。
皇太后厉声喝道:“这些日子宫里鸡飞狗跳,哀家看,皇帝不在宫里,你们一个个儿的都闲出毛病来了。眼见着就是年下,给祖宗上香祭祀的日子,你们一人把《法华经》给抄出五遍来。腊月十五之前,交到哀家手里。”
宫里不识字的主位大有人在,五遍《法华经》可不是容易的差事,皇太后这就是明着给贵妃撑腰了。
可贵妃只生了个体弱的小格格,罚她们抄再多经书也改变不了这一点。已经达成目的,占到便宜的众人都微笑着应了。
没多久,宫外的福晋们也来了。寿康宫里的气氛又轻松热闹起来。几个嫔先告退回去,只剩下众妃跟相熟的宗亲福晋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
惠妃在跟简亲王的继福晋说着大阿哥的婚事。宜妃在跟安亲王世子的福晋嘀嘀咕咕,安亲王家的七格格嫁给了宜妃的族弟,两人关系因此格外亲厚些。温僖作为身份最高的女眷接待着裕王福晋、恭王福晋两位近亲妯娌。
没一会儿,突然宫女回道:“承恩公福晋瓜尔佳氏携媳妇来给皇太后请安了。”
众人都向小佟妃投以意味不明的目光。
佟佳氏跟乌雅氏这段亲结的,可闹了不少笑话。
因为是皇太后指婚,皇帝默许。佟国纲远在北疆还千里迢迢地寄了家书回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千叮万嘱让佟夫人谨言慎行,好好操办婚事。
宫里有德妃震着,宫外乌雅晋安又是个能为的,他和法海借着佟国维的面子,请动了康熙的心腹重臣,左都御史富察马齐做主婚人,又三番两次打压鄂伦岱的气焰,屡屡叫佟家的呆霸王有苦说不出。到最后鄂伦岱看见他就绕道走,在婚礼前都没敢闹出什么幺蛾子。
佟夫人因此好生安分了两个月,纳彩、问名、纳吉、请期、亲迎六礼顺利地走下来。乌雅太太忧喜交加地送走了小女儿。
可等绣珍进了门,绣瑜和康熙去了千里之外的内蒙,晋安在婚礼后第二天就跟着费扬古大军远赴北疆。头上的几座大山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