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六阿哥长到两岁多, 难道你们就没有告诉过他, 他的大名吗?嬷嬷们都是怎么做事的?”康熙质问的声音里都不禁带了几分笑意。
嬷嬷们慌忙跪下来请罪, 绣瑜忍住笑答道:“是臣妾的不是, 小六小六的叫惯了, 竟然让这孩子当真了。”
康熙哭笑不得,提笔在纸上写了“胤祚”两个字:“看清楚了, 这才是你的名字。”
胤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看看旁边胤禛的字, 终于拍手笑起来:“跟四哥的名字好像。”
这下连胤禛也笑出声来, 他一定是傻了才吃小六的醋。又看到绣瑜趁着康熙教育胤祚的时候, 把那张写着“小六”的纸收了起来,忍笑吩咐竹月:“拿去叫内务府裱起来, 日后老六娶了福晋,生了孩子,我拿出来叫孙子孙女看看他们阿玛小时候做的蠢事。”
康熙瞪了她一眼:“没个正经, 有你这么做玛麽的吗?”却也出言没阻止。
胤祚太小,还傻呵呵地乐着。胤禛却已经知道了什么叫娶福晋,他捂着嘴偷乐, 顺便给了弟弟一个同情的眼神。
有了小六插科打诨,胤禛顿时忘了下午的事,兄弟俩欢欢喜喜地在暖阁里玩起来。
天上又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的, 不多时就铺了一地。康熙放下手中的书, 突发奇想:“朕看《旧闻杂录》里面写北宋汴京市民, 每逢天冷下雪时流行赏雪吃羊肉锅子。如今闲来无事,不如就在永和宫后头会芳亭里摆起来,咱们也乐上一乐。”
不等绣瑜开口,他又补充道:“御膳房正好有新鲜的鹿肉,让他们切成指头大小的薄片,拿银签子串了,在亭子外头烤。剩下羊肉、鸡鸭鱼都是常备的,添些青菜萝卜,再把你宫里前年酿的桂花酒挖一坛子出来暖上,也就够了。”
两个孩子都听住了,眼睛里冒出兴奋的光。胤祚先拍手笑道:“好,锅子好!”
绣瑜正要开口,却见殿门口的帘子动了一下,露出一点秋香色的衣角,正是跟着胤禛的谢嬷嬷。她不禁有些为难,吞吞吐吐地开了口:“难得万岁爷这样好的兴致,可是……”
竹月屈膝替她补完了话:“禀万岁爷,主子娘娘只怕还在等着四阿哥回宫。”
是啊,额娘还在等他回家。胤禛恍然记起,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愧疚之色,但是他还没见过赏雪,也没吃过烤的鹿肉,想着不由委屈地抿了抿嘴。胤祚也跳下来抱住了绣瑜的腿:“额娘,你告诉皇额娘,别让四哥走。”
康熙也意识到这不是个简单的问题,他拨弄了两下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抬头看向胤禛,眼神里多了几分考量的意味:“老四,你想回去还是留下来玩?”
绣瑜心里一跳,不禁暗骂了一句有病吧。小孩子都贪玩不懂事,哪有这样考验一个四岁孩子的?
可惜古人都相信“三岁看老”,皇子在康熙心目中的印象,是可以在幼年就被定格的。
胤禛懵懵懂懂地发现全屋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了,跟胤祚被绣瑜养着,多多少少感染了一些现代人的自由散漫不同。他是嬷嬷们按着世代相传的法子、比照皇子的要求,规规矩矩养大的孩子,面对危险与考验总是第一时间参考“规矩”。
他隐约地意识到康熙的态度不复刚才的随意,顿时抑制了心中贪玩的念头,乖乖回答道:“儿子想回承乾宫。”
胤祚登时不乐意了,瘪瘪嘴要哭不哭地看着康熙:“皇阿玛……”
康熙却由衷地笑了,难得一见地揽着四岁的儿子,拍着他不甚健壮的小肩膀:“好好好!来人,派人去承乾宫接皇贵妃,就说朕请她到永和宫赏雪吃锅子。”
气氛顿时冰消雪融,两个孩子这才又乐起来,跪下来齐声喊了“谢皇阿玛”。康熙笑着摸了一把胤祚的头:“你又跟着凑什么热闹?”
胤祚解释不通道理,想了想才说:“四哥做什么,儿子就做什么。”
康熙哈哈大笑:“老四,原来你兄弟竟是个属狗的。去吧,去亭子里玩。”
兄弟两个就一起起身出去了,绣瑜听见窗子外头胤禛说:“走,看谁先到会芳亭。”说着就甩开嬷嬷们蹿了出去。胤祚踉踉跄跄地跟着后头,边跑边喊四哥,院子里留下一路的笑声。
康熙回头执了她的手,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欢喜:“老四是个孝顺懂事的,老六小小年纪也知道尊敬兄长,都好得很。瑜儿,你给朕生了两个好儿子,为咱们大清立下了汗马功劳啊。”
绣瑜心里本来百味陈杂,都被他这番话搅散了。她展颜一笑:“皇上说笑了。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的是太1祖太宗和那些战死沙场的先烈们。孩子还小,臣妾一介深宫妇人哪里就敢居功了。”
“你向来谦逊知礼,若不是你做额娘的性情好,两个孩子也不会这样懂事。”康熙今天看来是夸定她了,绣瑜只得笑笑接受了这顶大帽子。
会芳亭的一场其乐融融,没有掩盖风平浪静之下的汹涌波涛。第二天早上绣瑜起来的时候,明显兴致不高。送走了康熙,她一个人坐在梳妆镜前面发呆。
春喜已经在几天前出宫备嫁了。竹月可信可用却不够了解她的心思,只得暗暗使了个眼神给旁边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