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贾政还是没考中。
这在贾代善夫妇的意料之中。
对于贾赦中了秀才,虽然他们也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很高兴。
史氏拉着小儿子,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满面笑意,仔仔细细地打量他,嘴里不住地说:“瘦了,瘦了。”
贾代善嗤笑了一声,觉得女人就是这样,三天不见,就觉得儿子瘦了。
可是,他听了妻子的话,还是忍不住仔细瞅了两眼儿子。
这一看不要紧,贾赦还真是瘦了不少,脸上的婴儿肥都消下去了。
但他严父做惯了,不会说软和话,明明是担心,脱口而出就成了训斥,“这么大个人了,也不会照顾自己,让你娘跟着担忧。”
“哼。”贾赦心里本就委屈,又仗着有母亲在一旁撑腰,胆儿肥的直接跟老爹呛声,“儿子有大哥悉心照料,没死在金陵,还能留了一条命回来拜见爹娘就不错了。”
说着,他恨恨地扭头看了贾政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小弟多谢大哥手下留情了。”
坐在贾政对面的贾敬迅速抬头看了贾政一眼,正好看见他心虚闪躲的眼神。
贾敬就知道,贾赦说的,怕是确有其事了。
只是,究竟是什么事呢?
这个疑问,不但贾敬有,贾代善夫妇也有。
史氏狐疑地看了贾政一眼,紧张地问贾赦:“赦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赦气呼呼地说:“儿子先是中了童生,心里高兴的很。可是,等考秀才的时候,考到一般,却突然肚子疼。幸好儿子答卷比较快,该写的都写得差不多了。要不然,今年这一场,怕是要砸了。”
“肚子疼?怎么会肚子疼?”史氏紧张地问。
贾代善也紧紧地皱着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赦道:“儿子把金陵老宅的厨子带回来了,老爷太太还是自己问吧。”
贾代善与妻子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强自镇定的贾政,最终还是说:好把人带上来。”
得了吩咐之后,不多时,贾赦的小厮就把那个胖大厨子给带了上来。
那厨子也就是在老宅给看家的管家做做饭,能伺候府里的小爷,已经是烧了高香了,哪里还敢奢望能见到老爷太太?
这本是几辈子求不来的福分,但这种情况下,厨子是半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他都快吓死了,一路上不知后悔了多少遍,不该一时贪心,往二爷的汤里放巴豆。
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晚了。
从金陵到京城这一路上,这厨子经历了几番煎熬,心理防线早就突破了。
因此,贾代善板着脸一问,他就把贾政身边的砚台给招了出来,承认了是砚台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让他把特制的巴豆粉放进二爷的汤里。
贾政立马跪下请罪,说自己没有约束好下人,不知道砚台竟然胆大包天,做出这种事情。
“老爷不用顾忌儿子,这种人,一定要严惩!”
这时候,他倒是果断的很。
可是,贾代善却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脊背上升起,一瞬间就蔓延到了五脏六腑。
——他记得,上一次贾赦出事之后,贾政也是这样果断地放弃了手底下的人。
这般自私凉薄的心性,自己百年之后,能指望他照顾好妻子,拂照小儿子吗?
到了这个时候,贾代善是真的觉得大夏的爵位继承制度不够灵活了,他们两代人挣下的爵位,怕是要毁在这个儿子手上了。
贾代善略有些无力地说:“把砚台带上来。”
砚台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还不等问,就一个劲儿地认罪,说是不敢违背大爷的命令,才办了这糊涂事。
贾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急急喝道:“你胡说,你撒谎!”
然后,他就连忙转头向贾代善解释:“老爷,儿子绝对没有吩咐过他这种事,您一定要相信儿子。”
他不明白砚台为什么敢把他供出来,可砚台却一点儿也不傻。
如果他认了是自己做主的,那就是谋害主子的罪过。到时候,太太必然是要把他们一家子都发落了的,大爷又如何违拗得了太太的命令?
再者说,有翠荷的前车之鉴在前,让砚台明白,贾政根本剧不会为他的家人出头。
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替贾政顶罪,让贾政清清白白地作壁上观呢?
于是,贾政辩解的时候,他也为自己辩解:“老爷,太太,小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时人最重誓言,何况是这样的毒誓?
“你这个逆子!”贾代善一个茶碗砸过来,贾政下意识地一躲,茶碗擦着他的肩膀摔在地上,成了一地的碎片儿。
贾代善更恼了,“你还敢躲?”
贾政吓得跪在地上,不住求饶:“老爷息怒,老爷息怒。”
同时,还不忘替自己辩解,“您要相信儿子呀老爷,儿子真的没有谋害二弟。”
贾敬围观了一路,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贾政了。
如今的情况,明显是证据确凿了,他越是狡辩,只会让贾代善越是对他失望。
相反,他要是积极认错,说自己是一时鬼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