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问起:“书庭同学,您现在在年级能考第几啊?七百?一千?是不是越来越不行了?”
“什么呀!我上次考了三十二好嘛!年级三十二!班上第五呢!”
“哟!”小王吓了一跳,“这么厉害呢!”
“那当然!”
婶婶便插了一句:“行啦!就考这么一次前五十,也不知道能不能保持得住。读书啊,还是我们二丫头行,在班上从来都是第一第二的。”
婶婶一有机会,便提一美一句,一有机会便提一句,像给一美刷存在。
小王又吓到了:“这么厉害啊!”
郑宇成得意地说:“才知道啊?我们家可是卧虎藏龙!”
吃了饭,婶婶泡了一壶茶,两个男人在客厅喝茶、聊天,书庭则假借学习之名,回房间玩手机去了。
留下一大桌杯盘狼藉,只有婶婶一人收拾。
记得以前,一美也觉得没什么,婶婶是超人,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知是怎么收拾的,总之每一次都能收拾得干干净净、妥妥帖帖。
吃完饭,大家下了桌该干什么干什么,反正到了下一顿,厨房又会恢复原样,一丝不苟。
直到一美长大了才明白,厨房不是自己变干净的,菜也不是自己变出来的,一切都是婶婶付诸了心血的。
且这样的心血,已远远超出了大家的想象。
她也知道一个女人自己在厨房忙活,有多么孤独,于是一美留下来,陪婶婶一起收拾。
叔叔看着,怕委屈了一美,便说:“一美啊,让你婶婶自己收拾,你回房玩儿去吧。”
婶婶听了不高兴:“你自己怎么不收拾?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说着,接过一美递来的碗筷。
叔叔解释了一句:“这不是一美还小,才上初一嘛。”
婶婶一边收拾一边说:“才上初一也知道懂事,知道心疼我,你倒是瞅瞅你,再瞅瞅你那好女儿!”
知道婶婶不高兴了,两个男人麻利儿地放下茶杯,走进厨房:“我来吧,我来吧。”说着,假模假式帮了婶婶一把,哄婶婶开心。
小王一边擦桌子一边说:“宇成,这可是你的不对了!谁说家务就是女人的事了,你也得知道搭把手啊!实在不行,你站旁边儿给她加加油也行啊,别吃完了就往那儿上一躺,好像大嫂做这些,都是应该的一样!”
婶婶听了,笑得不行,连把他们轰了出去:“行了行了,出去出去,喝你们的茶去!”
晚上,两个男人出去下馆子,接着喝去了。
中午剩了一大桌菜,婶婶本打算晚上热一热吃了,结果到了晚上,书庭换了一身连衣裙走出来说:“妈,我跟一美出去吃必胜客啦!”
“必胜客?”婶婶从厨房走出来,“家里这么多菜,吃什么必胜客?你们走了,这些菜谁吃?”
“妈你自己吃呗!”说着,书庭走去穿鞋。
“郑书庭,你又有钱了是吧?小王给你多少?”
“六百六十六。”
“你打算自己都花了?”
“不然呢!”说着,书庭穿好鞋,迅速溜了出去。
婶婶骂了一句:“死丫头!”
正在这时,一美换好衣服,也走了出来,却不好弃婶婶而不顾,说:“要不…我留下陪你吃吧?”
婶婶认输了,说:“我要是把你留下,你姐不得发威啊?没事儿,你去吧,你姐有钱,好好宰她一顿!吃完了必胜客,再让她请你喝奶茶,吃哈根达斯!”说着,走到门口送她们。
“那我去啦?”
婶婶眨了眨眼,点点头:“去吧。”
一美走出家门,见婶婶站在门口,竟不忍心关上门,于是只是轻轻推了一下。等一美书庭走远了,婶婶一只脚踩在门口鞋垫上的一只拖鞋,俯身拉上门。随着“咔嚓”一声清脆声响,家里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一下,婶婶不知自己该干些什么…
多少年了,在家里,她每天像一只陀螺团团转,而她旋转的重心,便是她心爱的家人。而此刻,家人都出了门,只剩她一个,她便也像一个被抽去了重心的陀螺,忽然倒了下来。
茫然转身,一眼望见的,是厨房灶台上几道刚刚从冰箱拿出来,准备热的菜——是了,自己刚刚是要热菜,准备晚饭的,只是书庭一美都走了,只剩自己,又没什么胃口,于是也不准备热了,把菜重新放回冰箱。
怔怔站了好一会儿…
低下头,见自己仍带着围裙,想了想,还是把围裙取下来,自己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
坐上沙发那一刻,有种陌生感。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在沙发上坐过了…
打开电视——她几乎忘了如何播台。
在家里,遥控器的控制权一直掌握在她们爷儿俩手中…
婶婶生疏地拨了几下台,见XX卫视上播《还珠格格》,便停了下来。
在家里,电视似乎一直扮演某种“中介”角色。每当婶婶想和老公、女儿说说话,又找不到共同话题,便坐下陪他们看一会儿他们看的电话,说一些“这个挺有意思!”“怎么了?她们跟皇阿玛自首了?”之类的话。
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