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身后的手艺人突然大喊,将他的思绪给打断:“做好了。”
话音刚落,便听殷长夏一声命令:“上蛛丝!”
那些污染物已经变得更多,红树成为了它们的饵料,已经大半淹没到了沼泽里面,只露出几根枝叶,上面长满了红色的叶片。
下一秒,无数黑点爬满了那些叶片,令红树彻底被腐蚀干净。
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爬上了蛛丝,他们的动作都不敢太大,生怕这薄薄的蛛丝一个不小心就会断裂,令他们永堕地狱。
说来也奇怪,这些蛛丝根本不知道从何处而来。
“按照我们的体重,能爬上蛛丝,也太古怪了。”
“是黄泉路引。”殷长夏低声说道,“它让我们介于灵体和肉/体之间。”
“难怪!”
殷长夏体力最差,留到了最后一批。
宗昙低昵道:[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把惧面拿出来,选我。]
殷长夏做起了深呼吸,朝上看了一眼。
所有人都艰难的求生着,蜷缩着身体,要把重量和希望全都压在那根蛛丝上,面上满是惊恐。
这一根小小的希望,是他们和现实的连接。
“呼呼呼——”
剧烈的风声吹拂了起来,呜咽呼啸着,好像是哭音一样。
上方洞口处被吹得飞来了纸钱,飘然若鹅毛大雪,‘家书’的真实模样才展露了出来。
耳旁传来无数祭奠的话,是那些纷飞而下的家书上、由纸代人发出了声音——
这些……都是玩家所留?
“妈妈,你去世的头七,正好赶上了中元节。我进入游戏什么也没带,就带了一部手机,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恐怕很快就不是我自己了,再也回不到以前,只能把你留给我的语音听了一遍又一遍。”
声音渐弱,又换了另一人。
“患上了绝症,女儿还小,我必须选择这个游戏赚取阳寿。我快要记不清了……自己是个玩家。我忘记告诉她了,我前几天给她定了生日蛋糕,还没来得及去取。”
声音再度小了下去,又一张家书的声音。
“我一辈子都逃不掉这个破游戏了……但我早已身处泥泞,前几个游戏用了太多阳寿,必须得搏一搏。呜呜呜,我真的不想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他们难过。”
浓浓的绝望和思念在交织。
盼归。
他们想回去。
无数纸张砸落了下来,手艺人和许娇并未选择离开,而是停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漫天家书飞舞的样子。
游戏既是希望,也是绝望。
赢下游戏的玩家不过冰山一角,这些才是沉入汪洋的那部分。
殷长夏已经爬上了蛛丝,手里还拿着手艺人的家书。
上方不断摇晃着,殷长夏忽的朝下喊道:“接着!”
手艺人和许娇的眼神,突然变得呆滞,落到了那一封被黄皮纸包裹的薄薄家书上面。
在这一瞬间,殷长夏取出了惧面。
“宗昙!”
殷长夏朝宗昙伸出了手,鬼骨的血肉在消散,露出了那只他们共有的右手,仿佛奔赴一样撞向了宗昙。
这一根细小的蛛丝摇晃,在半空中微荡,宛如无数绝望之中生出的希望。
洞口的黑暗是大多数,蛛丝所代表的希望却是少数。
它如此之细,如此之薄,众人却把自己全身的力量都压了上去。
随着殷长夏将惧面的目标选为宗昙,殷长夏脑子发瓮,再度感受到了对方传来的强烈情感。
将被游戏所影响的饥饿感抽去,才发现那份炙热是什么。
殷长夏几秒后,便回过神来。
为了扼制诅咒,殷长夏努力动用了宗昙的鬼火,没想到刚一触碰到红树,便轰然间剧烈燃烧起来。
那些幽蓝的火焰,仿佛将底部的一切污垢冲散。
手艺人还蹲在地上,被无数火苗所包裹,眼底落下了热泪。
他抱着那封家书痛哭了起来,仿佛那是他难以割舍的过去,是他整个人的组成部分。
“阿雪,呜……”
无数吹拂而来的家书,被火焰一封封的点燃,宛如一场无声的祭奠。
所有玩家都沉默了,没有再继续往上,只是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眼眶无不微红。
他们无法不感同身受。
这就是败北者的末路。
他们要赢!
殷长夏大喊:“把这场游戏赢下来!往上爬!”
他们爬行的速度,根本比不上诅咒扩大的速度。也许李蛹和哀鬼没这么大的能耐,是因为身处于这个地方,才让他们的诡计事半功倍了。
然而所有人都不肯放弃,额间已经满是热汗,仍然不肯停下。
底下越燃烧,某些感情越热烈。
直到蝉鸣声忽然间变大,这一次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表情凝重到了极点,想要分辨出这个声音的来源。
熊熊烈火之中,突然间伸出一只由无数虫子组成的手臂,由于鬼火的原因,诅咒之物只剩下了最后这一点,想要将他们全部拉拽下去。
殷长夏爬得最慢,差一点便要被它拽住腿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