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予澜盘腿坐在半空,单手扶额,陷入了深深的自闭。
好饿。
又不能吃。
小崽子这个养灵体质,他还必须仔细保护着才行。
夏予澜立场悄然改变,从刚才发现殷长夏是养灵体质的兴奋,到现在的愁容满面。
血肉根本就没有完全恢复,通过冰棱的映射中,夏予澜看清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面颊只恢复了一半,左脸的血肉已经变得充盈起来,苍白得仿佛常年不见天日,脖颈向下的躯壳,便如同裂开的青花瓷瓶,处处都是蜘蛛纹,仔细一些还能看到里面连着血肉的骨架。
左脸是人类,右脸是白骨。
夏予澜深深望向殷长夏:“我夏家……当真……”
他自愿进入凶棺,成为镇棺人,被困棺内千年,不就是为了让夏家繁荣安康,绵延后世吗?
殷长夏不愿跟他废话:“当真。”
那些冰刺骤然融化成水,随着大雨一同跌在了地板上。
夏予澜无法接受,内心宛如洞口之外的狂风暴雨。
他所想守护的,终究化作乌有。
那自己忍受了那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悲呛和苍凉的感情涌入了心头,夏予澜感知着自己的崩坏,逐渐快要控制不住厉鬼化,连生前作为天才道师,用特殊方式制成的符纸也不肯听令于他。
夏予澜浮在空中:“连你们也想背弃我?”
轰隆——
雷声狂响,把夏予澜此刻的表情也映得狰狞。
他本就只恢复大半,面颊一半恍若神明,一半恍若恶鬼。
夏予澜气压变低,发疯似的控制着符纸浇灭了围在自己周围的鬼火,而他的鬼力也损失大半。
洞口并不算大,可冰墙却直冲天空,殷长夏从下方看去,只觉得又高又远。
夏予澜只身漂浮半空,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那样。
内心某处的崩塌,让夏予澜变得混乱,他的神色近乎癫狂,猛地冲到了殷长夏的身边:“小崽子,说说夏家是怎么败落的?”
殷长夏:“?”
真的难以想象,刚才他们还针锋相对。
这难道又是夏予澜的算计吗?
可他殷切的眼神,和江听云有几分相似。在面对夏家问题上,这两人的反应高度一致。
大雨如跳珠,砸在了两人身上。
耳旁除却雨落的声音,就只剩下了那边的鬼泣。
这两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便显得尤为凄厉阴森。
殷长夏收起了攻势:“……我也在查。”
地面的坚冰忽然融化,裂开了好几个板块,冰块漂浮到了水面。
殷长夏脚下不稳,随着板块飘荡了起来。在鬼种使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之前,殷长夏大着胆子借力,一跃跳到了黑棺当中。
更多的冰块融化,已经把这里变得宛如一个湖泊。
殷长夏表情冷凝,这个样子还怎么打?
他的手中依旧捏着阴菇,捏紧成拳的伸了出去,阴菇的根须长到拖在了黑棺里:“夏予澜,做个交易吧,你不想拿回阴菇了吗?”
然而夏予澜却只是以一种悲戚的表情看着他。
殷长夏:?
他认认真真在和夏予澜谈,这家伙到底怎么了?
殷长夏清了清嗓子:“你想要我的血,我可以满足你,但你要是用抢的方式,就别怪我用其他手段对付你了。”
夏予澜:“好。”
殷长夏更加古怪,怎么刚才夏予澜还顽固得犹如老古董,不肯退让半步,现在就这么轻松的答应了?
殷长夏眼神微闪,尝试着得寸进尺一点:“你要告诉我怎么控制鬼种。”
夏予澜:“好。”
殷长夏:“???”
这家伙是不是有病,怎么答应得这么快?
夏予澜飘着靠近了他,竟然连吸食阴/穴里的怨气也不屑一顾了。这样的眼神,令殷长夏毛骨悚然,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夏予澜:“你再说一遍自己的名字?”
夏予澜不是在棺材里的时候就知道了吗?
殷长夏沉默了片刻,才迟疑的道出:“殷长夏。”
这个名字令夏予澜显得痛苦,是他没能想到这个名字的奥妙,想来殷长夏真正的名字应该倒过来念。
夏予澜一阵后怕,他差一点就对殷长夏动了手?
这是他们夏家最后的崽了。
夏予澜:“阴菇的事先不急。”
夏予澜对任何人都自私自利,冷血狠毒,但唯独无法对夏家人如此。
夏家是他生存的意义,他自小便被教导要好好带领夏家,做一个合格的家主。
不然夏予澜也不会对自己这么绝,敢成为第一代的镇棺人。
殷长夏:“……你不想恢复鬼力了?”
这种大事还不急?
夏予澜尽量尝试着态度和缓:“你年庚几何?可有婚配?”
殷长夏浑身一震,终于明白这股恶寒从何而来。
任叔也说过类似的话!
殷长夏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向他:“这么危险,这么惊心动魄,这么剑拔弩张,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