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花野弥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侠客总是找着没人……尤其是没有其他蜘蛛在的时候才让自己复制能力, 还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请求她不要告诉任何人。
……说起来,飞坦也严令禁止她透露出去呢。
为什么?
明明她变强对大家来说是好事吧?掌握她所复制的所有能力, 遇到危险的时候不是才能更好地随机应变吗?
但现在不是思量这些事情的时候, 她有一肚子的委屈想向这只聪明又体贴的蜘蛛脑倾诉。
侠客……花野弥生抿抿嘴, 想要从床上坐起来,但很快就被他制止了——按在肩膀上的手并没有用太大力气, 只是手指的关节紧绷着,充满奇怪地僵硬感。
不是想睡觉吗?好好躺着吧。说着, 侠客盘坐在地, 上半身俯趴在床边,眉梢眼角的笑意让他看上去无害地像个邻家哥哥,而不是肆意妄为的蜘蛛。
这个姿势让他和床上的少女视线平行, 两人近在咫尺, 鼻尖只残留着一拳的距离,平稳温热的鼻息暧昧地融在一起,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 像是有把利器从眼前扫过, 睫毛猛然颤动了一下,以异常迟钝的速度慢慢上移到鼻尖……又鬼使神差地落回最开始的地方。
灵魂深处又传来了熟悉的哀嚎声——每次和少女独处的时候,他就会沉浸在这种又满足又折磨人的感觉中。
好一会, 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对他来说这不是一个安全的距离。
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会克制不住自己, 到时候……哇, 死无全尸倒不至于, 半死不活是肯定的了。
可怕的猜想让脖颈后面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侠客只能直起身子,恋恋不舍地把姿势变为一只撑着下颚,正好让她的面孔覆盖整个视野。
看你心情不太好……所以有点担心。侠客低声说。
花野弥生侧过身来,苦恼地斟酌的说辞,似乎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没关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笑了笑,剩下的交给我。
他们的相处模式总是这样……或者说,侠客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模式才刻意营造出这样的氛围。
对她来说,一个不会给她制造麻烦的聆听者加智囊是最完美的复制对象——前提是还要拥有她觉得有用的能力。
小胜说……我不能回去。少女这才从凌乱的思维里面跳出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双眸很快氤氲上雾气,让生机盎然的绿宝石变得朦胧。
哇哦,一上来就是这么膈应人的名字……真是难受。
但是侠客还是在她停顿的时候嗯了一声,面不改色地示意她继续说。
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我也不准备回去了,但是……花野弥生捂上胸口的位置,克制自己不要哽咽出声,但声音里还是泛起隐隐的哭腔,只要一想到再也不能见到他,这里就很难受……和当时在这个世界死亡,想到再也见不到库洛洛一样难受。
这种心尖苦涩疼痛到身体都会忍不住战栗的感觉,她体会了两次——明明总共只有两个百分之百。
见她朝自己投来求助的目光,侠客沉吟了几秒,试探性地问到,撇开那个满数值不说,你真的不想回去吗?那可是你的本世界。
难过什么的总会哄好的,反正有个百分之百在,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所以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这个。
——那是她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的真正的世界。
易地而处,拿流星街做比,即使有能力在外界得到更好的资源与生活,他始终将流星街当做最终的归宿。
花野弥生委屈地垂下眼帘,湿润的睫毛在眼下覆着淡淡的阴影,从库洛洛将我带过来的前一晚直到现在,再没有开启过“旅行”,这是很奇怪的事情……明明出现在这里的是我的本体。
一切以本体为蓝本所开启的“旅行”只会有一层,并不会出现什么梦中梦的情况。
就好像原本连接的通道全部关闭了,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恢复,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度开启。
她低声呢喃着,在对男人倾诉的同时一点点理顺自己的思维和情绪。
本世界的法则是不会接纳我的,如果“旅行”真的终止了,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摆脱被监控或者被关押的命运……哪里还有时间去寻找能力?
说到最后,她缓缓抬起眼来,眼底的彷徨不安随着泪水溢出眼眶,却倔强又坚定地扬起下颚,
这种阻碍我的本世界,我才不想要。
——这是在规则混乱后,她将两个世界的法则和观念合并在一起考量所得到的最终结论。
侠客微微睁大眼睛,紧接着又弯下眼角,与她如出一辙的碧色眼眸中泛起星星点点笑意,给人一种生机盎然的错觉。
就算那家伙再特殊又怎么样?从她将自己的感情数值化那天开始,所有人都是可以被取代的。
她可以为了百分之百甚至是为了与数值无关的同伴去死,但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阻碍自己变强,否则就会被她归类到“敌人”。
——在她心里,真正立于金字塔的最顶端是“力量”。
她之所以变成这样,不就是为了它吗?
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