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站在原地叹了声气,目光望向俯首跪地的碧莹,平心而论,赵识方才说话的语气属实算不上严厉,却不知道她怎么怕成这样。
明珠虽然也有些怵他,但仅限于在做了越界的事情。赵识平日少言寡语,也甚少动气。除了床笫之事有些难以应付,平素是端正礼全的翩翩公子,客气疏离。
明珠抬起头,淡淡地说:“碧莹,你先出去吧。”
碧莹抖着身体慢慢站起来,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行了礼后缓缓从屋子里退出去。
明珠今日穿了件石榴色的裙袄,恬静柔美,近来日子闲适,脸上多长了些软乎乎的肉,眼角眉梢少了几分娇媚,多了几分生动可爱。
她睁着双干净透明的眼睛望着赵识,眼珠子圆圆的,神态既清纯又无辜,她直接明了地问:“殿下,你生气了吗?”
男人今日穿的很素,腰间系着墨色腰带,半截断玉摇摇欲坠挂在腰上,身姿犹如松柏挺拔笔直,玉白的脸庞上看不出一丝多余的神情。
赵识只看了她一眼,未曾言语。
明珠又看了看桌上的糕点,认出这好像是从她最喜欢吃的那家糕点铺买来的点心,“殿下,芙蓉糕和甜糕冷了就不好吃了。”
其实也不是嫌冷,她就是不想吃他买来的东西罢了。
赵识强加在她身上的东西已经够多,她就是矫情,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才不要轻而易举也遂了他的愿。
赵识默不作声握紧手指,面无表情望着她,听不出情绪,他问:“热乎的时候怎么不吃?”
明珠低下脸,“那会儿肚子很撑。”
赵识还板着张脸,难以接近的高岭之花,周身的寒气都能伤人几丈远,他说了个嗯字,然后当着她的面把婢女叫了进来,冷声吩咐:“听她的,丢了吧。”
婢女不敢拒绝,连忙收拾,猫着腰离开。
这件事好像就此揭过。明珠天真的认为他的脾气应该消了。
正沉默间,赵识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碧玉簪子,“前些日子得来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碧玉肉眼可见成色极好,没有杂色,水种纯颜色透,精致漂亮,一看便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赵识赏给她过很多这种罕见又漂亮的首饰,不过那都是在他心情很好的时候。往往是前一晚她哄的他开心满意,亦或是她情绪低落时,就送来几样小玩意,哄她高兴。
以前明珠收到这些礼物的时候,还会雀跃,觉着赵识还很疼爱自己,阔绰大方。可是想想,这点小玩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过是用来逗弄玩物的。
这样好的簪子,拿去当铺,掌柜都未必敢收。
明珠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问:“殿下,您最近心情很好吗?”
方才听阿柔说,他好像快要娶侧妃了,难道是因为快要洞房花烛夜,心情才不错?她越想越觉得是。
赵识沉默一会儿,挑起眉尖,“尚可。”
明珠顿时心中有数,果然是要娶美娇娘,她笑了下,说:“这簪子太贵重,我配不上。”
换不了钱的东西,再好她都懒得要。
赵识嘴角轻而缓的笑意渐渐退去,眉心笼着淡淡的寒意,他问:“谁说你配不上?”
明珠也不知自己说的这句话哪里又惹他不快。
这三个字,他是不爱听吗?
明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克己守礼的太子殿下本就对她有偏见,处处轻看她。
赵识一言不发将簪子搁在她的梳妆台上,随后便叫水沐浴梳洗。
夜里灭了灯,明珠被他抱在怀中,眼前匍匐着水雾,眼尾泛起桃色洇红,娇小纤细的手指头一根根攥紧,抵在他胸前,不安道:“殿下,我有些累。”
连着几日,铁打的人也吃不消。
赵识带着微茧的拇指轻轻抚摸着她的后颈,光线昏暗,视线不明,他的嗓音温柔:“不动你,睡吧。”
明珠松了一口气,赵识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不动她,就不会反悔。
她靠着他的长臂,乌黑柔顺如瀑的长发懒洋洋铺散。身后的人抱着她的腰,呼吸时热气偶尔扫过她的颈窝。
明珠靠在他怀中缓缓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精神充裕。
她坐在梳妆镜前,才发现发髻上多了根簪子,仔细看了看,是昨日她没收下的那根簪子,上面刻着一只生动漂亮的小狐狸。
明珠将簪子拿下来,放在桌上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塞进抽屉里。
赵识身为太子,越是接近年关,就越来越忙。日出夜归,连着小半个月都留宿别院。
明珠自从知道赵识可能要娶明茹为侧妃,就不愿再在床上伺候他。她也不是吃醋,就是有些洁癖。
赵识很喜欢亲她,好像对她这个玩具爱不释手。
明珠被亲的眼睫沾的湿漉漉,细软的脖颈上星星点点。
男人亲够之后松开她,沐浴更衣。
等上了榻,她轻声说:“我有些不舒服。”
她只敢这样说,还不敢叫他去往别处夜宿。
赵识起初信了她的话,体谅她身子虚弱,还叫了宫中的太医替她调理身体。
太医把脉过后说:“姑娘体寒气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