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魔念不会是一朝一夕生成的。
云顶峰是什么地方,几百年间的仙门第一家,从来只有斩妖除魔,哪有自己门派中出妖魔的事情。
更不说那是江熠,仙门之中年轻一辈中的天之骄子。江恪亲手一步步培养到现在,不容差错的接班人。
如果江熠真的堕入魔道,那云顶峰也就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怎么可能?师兄他不会的。”曙音并不相信,她想到前些天为自己抹去伤痕,把疼痛转嫁过去的江熠,一点也不愿意相信那样的江熠会是已经入魔了的。
江恪的脸色阴沉地无以复加,他自信且自负,这么多年来认为自己对江熠的掌控牢不可破,此时却发现自己对江熠的控制如同流沙一般从手中快速流失。
入魔是心念动摇,什么动摇了江熠的心念?
江熠的生活一成不变,除了季祯。
“我只是很喜欢季祯。”
“多谢父亲成全。”
“我不想退婚。”
江恪的心气一窒,他似乎还是小看了季祯。江恪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心里既有对江熠的失望,又觉得当下的场面并非不可挽救。
江熠并未完全入魔,他们都还有的选。而这么多年的说一不二,江恪心中自然还端着父亲的威严。
爆裂的雨滴在马车停下的那瞬间砸在车顶。
季祯扶着车门的手都跟着一抖,他抬头看向车外。车下江熠撑伞站着,正对他伸出手。
季祯握住江熠微凉的手指,往下一跳还没站稳就被江熠半搂进怀里,裹挟着往前走进屋檐下。
季祯忍不住还要回头看伞的雨,“怎么忽然这么大。”
这雨不仅大,且还呈现出扩大的趋势。等季祯与江熠走到偏院门前,他的衣摆已经湿了一圈,伞面都像是要被雨给打破了一般。
江熠要走,走之前又顿住脚步,拉着低头看自己衣摆的季祯说:“等雨停了再出来,在屋里呆着。”
季祯觉得他这话说的蠢了,“这么大的雨我还往哪儿去,自然是在屋里呆着。”
江熠注视了他几息,季祯听见房间里隐约传来一声铃铛响,他闻声回头想仔细听,然而没再听见声音,而且自己身前的江熠也转身走了。
季祯撇撇嘴,在几个丫头的陪伴下回了房里,又是换衣服又是洗脸洗手,一番折腾才算舒服了,整整齐齐坐在软榻上让若华给他绞有些水气的发丝。
雨还在下,大小不变,只是忽然开始夹杂几声闷雷,沉闷而浓重的像是就落在陈府头顶上。
若华在他身旁说:“爷,这雷声听得人心慌。”
“慌什么,”季祯说话狂放,不把雷声放在心里,犟嘴道,“有能耐且让它劈死我。”
他说完自己忍不住嗤嗤笑,却将若华吓得够呛,先是捂住自己胸口,又是对着窗外的天连连拜,口中默念着让老天爷不要怪罪季祯的胡言乱语。
季祯见她那样,又说,“到底有什么好怕的,宜城又不是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雨。”
都是南边城市,下雨谁没见识过。
若华在季祯身旁坐下,对他说:“今日真是很怪,许多修士都过来了,而且那铃铛,”若华指了指旁边放着的盒子说,“那铃铛今天上午响了好几次,偶尔一声偶尔一声的,要么是坏了,要么难道……?”
若华这样一说,季祯才知道前面他恍惚听见的声音应当并不是自己听错了。
他心里也觉得奇怪,但是面上还是安慰若华,“别想东想西的,那铃铛响了又如何,你也说了今天上午那么多修士来了,现在下这么大的雨谁会走?你还怕什么,自去准备午饭,我都饿了。”
季祯说完又想,不知道江熠干什么去,连与他一块儿吃个午饭的时间都没有。
外头的水气好像沿着窗缝往屋里渗透,天色更是黑沉沉一片肆意压下来,就好像原本高高在上的天忽然坠落至脑袋上咫尺之遥。
窗外似乎有紫光一闪一闪,季祯将窗户打开一点,一阵狂风迎面而来,又一阵紫光闪过,继而轰隆隆一声炸开在他耳边,季祯的身麻了半边,赶紧又把窗户关上了。
实在见鬼,这雷竟然真的就在他们院子上方似的。
季祯想起自己前面胡乱说的狂放之言,心里也跳了几下,背着房里站着的小丫头,对着窗户赶紧也默念了几声敬语。
至于那铃铛。
季祯让人把木盒子抱到自己面前,把铃铛取出来放到面前观察了一会儿,铃铛这时候倒是一动没有动。
季祯的目光又看向那玉瓶中的梦大顺,玉瓶细细密密抖动着,好像是里面的东西正在发抖。
季祯捉住它,“你抖什么抖?”
梦大顺虚弱地应了一声,“我怕。”
“怕什么,难道这铃铛响来响去,是有你的什么大前辈要出山了吗?”季祯推测。
窗外又是一声雷,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说话的梦大顺的脑袋又是一缩。
“你知道这是什么雷吗?”
雨声和雷声几乎成了噪音,让房里人说话的声音也不得不提高许多。
梦大顺鼓足勇气咽了口口水,瓶身努力往季祯手边靠了靠,小心翼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