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我只是想征得娘和大哥的同意而已。”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与我装傻?!”
李稷猛地站起来,大步走到她旁边,掐住她的下巴生生抬起来,死死瞪着她的眼睛:“乔安,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
李稷咬咬牙,颤着声线,一字一句:“我心悦你,我、我想娶你为妻!”
话音出来,李稷觉得胸口压着的沉甸甸的东西莫名空了。
他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乔安的心情却不太好。
终究还是被挑破了。
有那么一刻,乔安几乎忍不住心中骤生的埋怨与愤慨,想质问想讥讽他为人兄长,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但是当她抬起头,却对上他眼中烈火沸腾般的怒与恨,狼狈的自怨与不堪。
乔安突然便哑然了。
没有人比她更知道,她的这位义兄,在诡诈冷酷的手腕下,是个多么端正又自矜的人。
他骨子里是李家清贵世族流传的持身守正,是一个士大夫阶级最传统又克制的凝塑。
乔安一直相信,如果当年的李府全族没有因为曹光的污蔑而被抄家,如果他如今是仍然以李尚书令之子的身份、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在世人的期待和赞赏着长大,他会成为最清正矜持、最有才华的名臣贤臣,会被天下人赞誉,会以最光明的形象流芳千古。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乔安更无法想象,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绪,能违背自己为人处世的准则,亲口说出这样把自己卑劣低贱到尘埃里的话来。
比起愤怒,乔安的心里竟然是莫名的难过。
“大哥。”
乔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李稷骤然一僵。
乔安喃喃:“我一直记得,当年初见时,你是怎样的清风霁月、高华孤傲的人物,让妹妹一见,就仿佛看见了谪仙...”
李稷没想到她竟会说这些,神色微怔,随即越发狼狈地侧过脸,冷冷说:“你错了,我不是仙,我是人,有七情六欲,有贪痴妄念。”
“那你想怎么样?”
乔安破罐子破摔:“大哥,我不愿意,难道你还要强娶我吗?”
“我强娶你?我若真想逼迫强娶你,你还能在这里扬言要嫁给别的男人?!”
李稷眼中燃烧着怒火:“乔安,你便只记得我的不好,只看得见我的卑劣强硬,看不见我一点隐忍让步是不是?我李稷便是千般万般不好,待你也从来一片真心!不曾有半分欺辱慢待!你何以把我想得那般不堪?!”
乔安抿了抿唇。
“我从不想逼你,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其他的我都愿意体贴你心思,你不想嫁我便先不嫁,你对我没心思,我便不会动你一根手指。”
李稷声音上扬,压抑着滔滔的怒意和说不出的凄凉:“可你却明知道...知道我心意,竟还说出那种话,你是当我瞎了,你明明对殷云舟无意,还故意说心悦与他,刺我的心,你教我如何不生气?!”
“表哥是我见过最好的男子。”
乔安冷不丁说一句。
李稷僵住。
“你说得对,我也许现在还没对他动心,但是我相信等相处久了,我自然会喜欢上他的。”
乔安看着李稷,语气真诚得近乎残忍:“我只是希望大哥早日认清这个事实,那就是无论我嫁给谁,我的夫婿,都不会是大哥的。”
李稷心口突然一空。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
李稷听着她轻轻的声音,却宁愿她像刚才一样,仰着头怒气冲冲与他顶嘴。
只求她别这样平淡,平淡得好像没有任何一点情绪,只是在安静陈述一个必然的定理。
她就在他面前,咫尺的距离,轻声细语在和他说话,可是李稷却觉得,她就像一捧被他握在手中的沙,他越是用力想要攥紧,她越是会离他远去。
李稷心底前所未有地恐慌起来。
“大哥,放手吧,成全我吧。”
乔安言辞恳切:“大哥,我们兄妹一场,不要闹得这么不堪,好不好?”
李稷怔怔看着她,倏然一笑,说不上是凄厉还是凉薄。
“我已经这样不堪了,难道还怕闹得再不堪些吗?”
李稷突然平静下来:“安妹,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
乔安闭了闭眼。
“我便不该心软,让你出宫,让你见了他,被他蛊惑了心智,不矜身份妄想下嫁前朝废帝。”
李稷像是自言自语:“最近外面乱,你便在宫里好好待着,我让人把立政殿收拾了,你去那里住些日子,闭门修身养性,等你想明白了,我们再说。”
立政殿,是历代皇后的居所。
李稷说完,没有听见任何愤怒的反驳,下意识看了一眼她。
乔安默然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眼神悲伤又怜悯。
李稷受不了她这种眼神。
他冷着脸,绕过她欲拂袖离开。
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听见她像是叹息的声音:“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呢?”
何苦呢?
李稷想笑,脑子却莫名回想起曾经无数个日夜的梦里,她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