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一脚踹开房门, 就对上几双震惊呆滞的眼睛。
院子里跪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士兵,罗老太正扶着一个跪在最前面的白衣青年,哭得撕心裂肺:“我儿!我的儿——你可算回嗝!”
听见踹门声, 罗老太的哭声戛然而止, 因为太过猝不及防, 还打了个哭嗝。
所有人愕然回头,当看见凶神恶煞举着刀的乔安的时候, 表情都是一片空白。
乔安没有说话,他们也没有说话。
数目相对, 一片鸦雀无声,空气里只有乔安那句声嘶力竭的“活剐了你们——”悠远地回荡, 字字铿锵,振聋发聩。
乔安:“”
众人:“”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乔安维持着举刀的姿势,僵在那里, 看着那一双双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来干什么”的茫然大眼睛, 仿佛听见了自己头顶毛细血管一根根爆开的声音。
这时候, 那个跪在罗老太面前的白衣青年,缓缓侧过脸来。
乔安看见了一双古潭般清幽含笑的眼睛。
长眉如鬓, 鼻梁高挺,一双凤目清隽狭长, 薄唇如丹红轻点, 玉冠高竖, 柔顺的青丝发尾垂落在身后,仿佛潺潺的墨色在皎白宣纸上悠然流淌,书写不尽的清雅温和, 是芝兰玉竹般高洁的俊秀。
那是千年来, 世人对士大夫阶级最纯粹的向往幻想的化身, 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清绝端正。
乔安不自觉地瞪圆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眼前人里那种古代言情男主角活过来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真谪仙人也。
乔安很惊艳,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有气质、这么好看的的人,简直是扒着古书传说里那些绝代风华的美男子的描述长的。
乔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啧啧有声的想着,也没注意到李稷看见自己那一瞬,全身猛地一震,死死盯着她,眼神探究而幽深。
还是罗老太见识过大场面,赶紧抹了抹眼泪,欣喜地招呼:“丫儿!丫儿快来!快来见见你稷哥。”
乔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眼前这个人,就是罗老太那当年离家的儿子,李稷。
怪不得老太太刚才哭得那么惨,阔别了好几年、都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儿子好生生的回来了,换谁也得哭啊。
这这这囧大发了!
乔安尴尬得不行,赶紧把举着的菜刀背在身后,不好意思地跑过来:“误会了误会了,刚才宋大娘说家门口来了好多士兵,我还以为有人来找麻烦了呢。”
“不当事儿,不当事儿。”
罗老太紧紧握着李稷的手,又拉住乔安的手臂:“这是你稷哥,八年前离家从了军,如今可算是回来了。”
乔安连连点头:“回来好!回来好!”
李稷盯着乔安那张蓬头垢面的脸上,热情开朗的笑容,微微眯了眯眼。
罗老太又扭头对李稷说:“儿啊,这是安丫头,是你的——”
乔安热情地向李稷打招呼:“李大哥好啊,我叫乔安,我是阿娘新认下的义女”
罗老太自若说:“是为娘给你订吓的媳妇。”
乔安:“”
艾玛,老太太,您老这也太执着了。
乔安黑着脸:“娘”
“娘什么娘,当年说好的媳妇,谁也别想赖账。”
罗老太狠狠瞪了乔安一眼,对李稷说:“儿啊,丫儿是个好姑娘,也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如今回来了,可不能辜负了她,为娘做主了,你收拾收拾,过些日子就正经把丫儿娶回门,也省得外面总有闲话。”
乔安一头冷汗,儿子几年没见回来,气儿都没喘上两口,就开始逼婚了,这到底是谁家亲娘啊?其实她才是亲生的,这位李大哥才是被捡回来的吧。
面对罗老太的逼婚,李稷倒是没有露出震惊或者愤怒的神色,只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俨然很了解罗老太泼辣干脆的言行。
“娘,您太急了。”
李稷盯着乔安一会儿,在她看过来之前,他像是已经确定了什么,眼神又淡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先移开眼,轻巧地转移话题:“儿子回来,咱们总也先说说话,这么多年,儿子想娘了,有许多话想与娘说。”
李稷这么一说,罗老太眼睛又红了。
这是亲儿子,从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这么多年盼着等着担惊受怕着,现在他好好地回来了,心里就像放下了压着多年的一块大石头,那高兴复杂的心情就别提了。
“是啊娘,大哥好不容易回来,您还不好好问问李大哥情况。”
乔安也赶紧附和:“娘,李大哥还一直跪着呢。”
“是娘太高兴了,竟然忘了。”
罗老太赶快把李稷扶起来,又对周围的侍从们慈爱说:“好孩子,你们也快起来。”
陆翼为首一众人:“是。”,这才跟着李稷起身。
李稷笑道:“儿子不孝,这么多年让母亲担惊受怕,便是跪一天也是应当的。”
“一家人,说这些话当什么,娘什么都不怕,只要你好好的。”
罗老太看着儿子清瘦的脸庞,恍惚还是当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