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佑安刚一回家,就听说皇后和小公主在府中。他赶忙加快了脚步,匆匆往后院赶。
春风徐徐,门窗皆开。霍澜音偎在母亲身边,手里捏着块玉。
姚氏温柔地说:“你如今这么忙,还没丢下雕玉调香的爱好。”
“闲着的时候随手给哥哥雕的。”霍澜音随口说。
霍佑安面上一喜,整理了一下衣襟,轻咳一声,大步走进去。
“小舅舅!”正在玩木娃娃的憬儿丢下手里的木娃娃,伸开一双小短胳膊朝霍佑安跑过去。
霍佑安赶忙蹲下来,将小公主抱在怀里。憬儿在霍佑安的怀里,好奇地摆弄着系在他腕上的一条红绸。憬儿眨眨眼,不懂小舅舅手腕上为何一直戴着这条祈愿红绸。她只知道从自己记事起,小舅舅的手腕上就一直有这样一条红绸。她敲了敲小脑瓜,隐约想起来听乳娘说小舅舅腕上的这条红绸是从什么梧桐树上摘下来的。
姚氏说:“回来的正是时候,你父亲找你。”
霍佑安“哦”了一声,也不再往里走,亲了亲憬儿的小脸蛋,丢下一句“自己玩去”,立刻折回前院。
临走前,他望了一眼霍澜音手中捏着的玉佩。
霍澜音将跑过来的憬儿抱在怀里,问姚氏:“母亲,你和父亲真的决定要回汾南?”
“是。虽然那里仍旧一片断壁残垣,可毕竟是我们的家乡。”姚氏笑着说,“等你父亲把军权都转给佑安,我们就启程。”
说到这里,姚氏侧过脸,又是一阵咳嗽。
“不咳!不咳!”憬儿揪着小眉头,赶忙伸出小肉手给外祖母顺气。
霍澜音望着母亲,脸上的笑容稍微淡了些。她看得出来自从父母相认,母亲整个人的气色在逐渐变好。虽早就过了当初太医给姚氏的寿命,可霍澜音也知道想母亲痊愈是不可能的。
母亲多次说她现如今满足安乐,即使活得短一些,每一日都是幸福,都是值得。因为注定短寿,她格外珍惜如今的每一日。
纵有不舍,可霍澜音没有说半句阻拦的话。她知道父母分别了太久,母亲的余生应当由她自己来选择。
回宫的路上,憬儿搂着霍澜音的脖子,问:“母后,什么是唠症?”
霍澜音愣了一下,才给她解释:“是一种治不了的病。有轻有重,要伴着一生,直到将人的性命耗干。你外祖母轻些,你小舅母比较重……”
霍澜音惊觉不该对女儿说这么沉重的话题,刚要转移话题,憬儿却忽然一本正经地说:“能治好!”
“嗯?”
“能的!”憬儿指着太医院的方向,去拉霍澜音的袖子,“找太医!找太医呀!”
霍澜音无声轻叹,悠悠道:“太医也没有办法。”
“那群小老头笨死了!”憬儿不开心。
霍澜音揉了揉女儿的头,说:“那憬儿长大了要不要当比那群小老头更厉害的太医?”
“小姑娘也可以当太医?”
“当然。”
憬儿琢磨了好一会儿,重重点头。她说:“好。”
霍平疆将军中的事情转交得很快。因为他在很早前就想交权。不到一个月,霍平疆和姚氏启程离开京城,回到他们的故土。
哦,对了。霍佑安一直眼巴巴等着霍澜音将那块玉佩送给他。从春等到夏,再等到秋。直到大雪纷纷,他终于不等了。因为……他在周自仪的腰上看见了那块朝思暮想的玉佩。
“啧。”霍佑安吃饺子的时候多蘸了点醋。
十一月初十,宫人一早醒来,发现一场大雪将整个红砖绿瓦的皇宫穿了一层白。今年的初雪来得这样晚,又这样温柔绵厚。宫人不敢戏雪,个个脚步匆匆忙碌着。因为今日是帝后的生辰。虽宫宴全免,可小心思不能少。
卫瞻如往常那样下了早朝,又招来几个大臣议事。一上午就这样过去。
午后暖阳,积雪微化。
霍澜音懒懒靠着美人榻一侧,睡着了。
卫瞻缓步进来,挥手撵了宫人。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弯腰拾起滑落的薄毯。他刚一抬眼,恰好对上霍澜音的明眸。
霍澜音嫣然一笑,卫瞻望着她眼底的笑却心中一紧,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霍澜音的手攀着卫瞻的肩,转而勾住他的脖子,用一双媚眼瞧他。她在美人榻上起身,缓缓抱住卫瞻,将下巴搭在他的肩窝,凑到他的耳边,低声细语:“让让——”
卫瞻扶一把细腰,警惕开口:“什么阴谋?”
霍澜音轻笑,卫瞻鼻息间便全是她身上袅袅的香,他搭在霍澜音后腰的手掌不由一软。
“叫一声姐姐来听。”
卫瞻脸色顿变,黑着脸将霍澜音推开,转身就走。
霍澜音在后面抱住他的腰不肯放他走:“叫一声好姐姐,姐姐有东西送你。”
“反了你了!”
卫瞻将霍澜音翻推在美人榻上,恨不得抽她一顿才解恨。终究下不去手,只让霍澜音痒得求饶。
墙壁上悬着两个粉色面具上红色的不倒翁老头笑得开怀。
当然了,霍澜音还是送了卫瞻生辰礼——她亲手调的香料,是她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