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死了,怎么这么冷啊?”盛夏哆哆嗦嗦说。勾过旁边架子上放着的衣服披上了, 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确定已经是八点十分了。她顾不着冷, 赶紧摸了鞋子穿上。
按照惯例, 她和梅佳佳搭班, 此时应该是她当班的时间。但是梅佳佳并没有按照先前约定的打铃叫醒她。要不是她自己的生理钟一向挺准, 睡到大中午去都有可能。
实在是这几天太累了。他们来这儿的第二天就开始培训,培训了三天就直接上岗了,先是在病房里面呆了二天,接着又跑附近村子挨个排查。她们来到已经有二周了, 没有一天休息时间。
她倒还好, 一同过来的几个年纪略大的姐姐叫苦连天。她们压根就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来之前, 她们都以为跟以往一样,呆个把星期就能回去了,以往下乡义诊, 护士也就是协助医生帮忙测个血压做个体检填个病历什么的, 虽然有些熬人, 但不累。
高年资的护士进职称需要有在基层工作的经历, 所以很多高年资的护士都抢着下乡。这一次, 他们因为这个原因, 过来的护士就有三四个。至于她, 那是奔着钱来的。
一天二百的补助, 半个月下来就是二三千了。没来之前, 她觉得这是一笔巨款。来了这些天, 她后悔了。亏大了,二三千元钱完全不匹配这里的劳动强度。
不过,人都来了,说这些没用。好在已经熬了二周了。领队方主任已经想办法给医院那边通了消息,他们再熬一个星期就能回去了。
鞋穿好了,盛夏跑过去摸到了电灯开关,结果灯没亮。
停电了。
盛夏愣了几秒。在医院遇到停电的机会非常少,哪怕是因为意外情况停电了,也会很快就来电。毕竟医院不比其他单位,很多仪器的运转,都不能缺少电源。差不多规模的医院都备有后备电源。
时间不等人。盛夏打开了自己手机的手电筒照亮,又拉开了窗帘。
外面雾气蒙蒙,明明都已经是八点多钟了,亮度还跟傍晚时候差不多。
来了这些天,盛夏也发现了。这里跟她的老家的确有很大区别,虽然都是大山里,他们老家雨水也多,山上长年雾气缭绕,但远不是这里的情况。
至少,他们老家那雾太阳出来或者天气不错时,很快就散了。而这里,她都来了二个星期了,就没见雾散过。而且,湿气太重,有时候人面对面,都看不清楚脸。
她迅速刷了牙,头发耙了二把,揣好了手机就离开了休息室。
隔离区的病房,设置跟一般病区的不一样,分清洁区、污染区,从一个区域进到另一个区域要洗手换衣服穿脱隔离服等。从上到下都得捋一遍。这还是这边的隔离区是临时成立的,规矩没真正的隔离病房严格。
但就算是这样,这一套做下来,也要十来分钟。
电居然还没有送来。整个病房仅外面透过来的一点微光。很安静。盛夏走了没多久,就觉得不对劲了。
隔离病房是不容许亲友陪伴的,只有医护人员和病人。但即便是只有医护人员和病人,那也应该有动静。可是,走在走廊中的盛夏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她放慢了脚步之后,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她踮着脚往里面看了一眼。病人都躺在床上,被子盖得严实。若是以往见到这种场景,盛夏肯定觉得安心,但这天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实在是安静得过分了。
她来到护士站,护士站居然也没人。
“梅佳佳,梅佳佳!”盛夏叫了二声,也没人回应。
她推开了护理间的门,赫然看见梅佳佳正躺在地上。
盛夏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查看了梅佳佳的生命体征。呼吸脉搏心跳都有,就是叫不醒。
盛夏将诊断床上的垫子拉下来,把梅佳佳拖到垫子上面,解开胸口的衣服,正要给她做心肺复苏。突然发现她皮肤的颜色跟自己手的颜色反差太大了。
她跟梅佳佳已经同事了一年多了,彼此也算了解。梅佳佳虽然不算是个美女,但她的皮肤挺白,跟自己不相上下。而现在却仿佛是灰与白的对比。
光线太暗了,电还没有来。盛夏把窗帘整个都拉开了。房间里比先前明亮了许多。盛夏这才发现,梅佳佳何止是胸前的皮肤颜色,连脸上手上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密密麻麻布满了黑灰色斑点。
盛夏吓得心脏一缩。这种情况,她并陌生,这几天常见。
梅佳佳被传染上了!
盛夏下意识看自己的手。还好还好,她进来的时候,装备穿得非常齐整,手上的手套也是双层的。
出现了这种的症状的病人,已经是束手无策了。至少是目前的阶段,她没见到一个人好转过,哪怕是好转的迹象。
盛夏稳定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就这么放着梅佳佳不管。
医生办公室里面应该有医生值班。
盛夏小跑到医生办公室门口敲门,“吴医生吴医生,是您值班吗?”
敲了好一阵,里面居然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盛夏推了推门。门被从里面锁上了,根本推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