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安静中, 伊修达尔慢慢抬起眼。
他一句话未说,深深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伊丽莎白,转身就走。
其他人:“……”
队伍最后的三个嬷嬷没有和大主教离开。
她们先是扶起伊丽莎白,用手帕给其止血, 然后吩咐旁边的仆人将手里东西奉上:“这是给三位小姐的药材和圣餐。”
态度彬彬有礼,语气却很冷淡。
玛利亚·沃克看看缩头耷脑的三妹,再看看捂着鼻子仰着头的大姐,暗暗叹了口气,主动伸手接过那三份打包好的东西:“多谢嬷嬷。”顿了一下,咬咬唇, “主教大人……”
“大人应该是回去换衣服了。三位小姐请回车中坐好,我们还要给其他小姐们送药和圣餐。”嬷嬷直接打断玛利亚的话,后退一步, 躬身行礼。
玛利亚值得收回手,坐回原位。而她那个嚣张没头脑的大姐这时候也不敢再嚷嚷什么“请医师”了,只用手帕捂着鼻子, 摸索车门要上车。最后还是玛格丽特先行下车,扶着大姐重回车内。
玛利亚因手捧东西, 又迟疑了一瞬,便失去了这个机会。她注意到车外嬷嬷们注视玛格丽特的眼里闪过赞赏, 暗暗咬牙。
车门关闭,马车一晃, 重新上路。
沉默许久, 玛利亚才将三份一模一样的礼盒扔了一个给玛格丽特:“收好。”
玛格丽特手忙脚乱地接住。
伊丽莎白捂着鼻子, 瓮声瓮气开口:“凭什么给她?”她配吗?!
玛利亚狠狠瞪了眼姐姐:“这是神殿赐下的恩典。”她家里还有几个神殿的仆人呢!就算没有那几个仆人,她们若是贪下这份恩赐,神殿那边肯定也会知道。
别问为什么,这是玛利亚的直觉!
伊丽莎白还是不服气,可看看妹妹漆黑的脸色,再加上自己刚闯了大祸,到底没再说什么。
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到沃克家,伊丽莎白和玛利亚扶着仆人下了马车。
玛利亚特意向神殿车夫道谢,谁知这车夫既没有诚惶诚恐,也没有受惊若宠,只是安静地点点头,像个哑巴一样一扬马鞭掉转车头。
玛利亚神情懊恼,忍不住又瞪了眼姐姐,随即拎着裙子去找自己母亲商议。伊丽莎白赶紧跟上。
所有仆人哗啦啦跟着这两位小姐走了,只留下玛格丽特一人手捧礼盒站在原地。不过她并未伤心,反而对着礼盒笑得很开心。
站在屋顶上的容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明白玛格丽特为什么这么高兴。
等到了一日后,他才知道原因。
这天玛格丽特起得格外早,在外面天还黑着时就起了床。
容羽在树枝上看见她披着一件斗篷,戴着兜帽,手上戴着手套,手里还拎着一个竹篮。竹篮上盖着一条手帕,看不清底下有什么。不过他相信,玛格丽特绝对不是去野餐的。
沃克男爵好歹是个贵族,虽说住处不算大,但也在城西贵族区。
而今早的玛格丽特出了后门,就一路往城东走。
差不多等到了天快蒙蒙亮时,她才停下,而这时候,她已身处整个都城最脏最穷的贫民区。
容羽隐约猜到这姑娘想干嘛,有些惊讶对方胆大,还有些别的感慨——原本剧情可没提过,玛格丽特还有这等热心。
果然,玛格丽特最后站定的地方,已经有两个穿着破烂的小孩等在那儿。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和头发都已经脏得看不清本色,是比平民过得还要凄惨的小乞丐。
玛格丽特看到这两个小孩,露出笑,掀起竹篮上盖的手帕:“快看!这次的东西可好了。”
两小孩撑直脖子,齐齐“哇”了一声:“这么多好吃的!”
玛格丽特将上层食物推到一边,露出一条缝:“还有药呢!”
“太好了!”其中一个孩子喊道,“老杰克正好生病了!我们本来还打算今晚把他埋了呢!”
另一个孩子歪头:“姐姐这次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给我们?不会被骂吗?”
玛格丽特已经将手帕重新盖严实,笑着摇头,将竹篮塞进孩子怀中:“多亏了好心人的施舍,家里人不会发现。你们赶紧带着这些回去,趁现在人少!”
孩子们冲玛格丽特深深鞠躬,转身抱着篮子撒腿就跑。
玛格丽特倒没急着离开,目送他们远去,笑眯眯地自言自语:“太好了。这些食物能够他们撑两天呢。”
高处的容羽眯起眼。
刚才玛格丽特掀开手帕时,他看见了。篮子里装的食物和药都是一天前神殿赐下的,看分量,玛格丽特是把自己的那份全送给两个小乞丐,甚至还更多!看小乞丐和玛丽格特的熟稔程度,她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难怪上次容羽注意到,玛格丽特每天晚餐都比其他两顿吃得更少,而沃克家的晚餐往往是一天中最丰盛的。原来她是想尽量省下自己那份面包,送给这些乞丐。
容羽用翅膀捂脸,摇摇头:“啾啾。”(真傻)
下方的玛格丽特却立刻抬头看过来:“咦!是你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容羽猝不及防,被少女的视线捉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