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三哥。”蜚蜚忙到后院去。
阿柔到铺子里忙去了,大哥晚上会回来,阿嬷和三叔一家在爹娘院子商量事儿。
蜚蜚来到三哥院前,便见许多仆从围在那里。
“都在这儿杵着干什么?”小姑娘面露不悦。
她在家从来都是笑着的,什么时候同他们生过气?
仆从们见了,都有些心慌,连忙作鸟兽散。
“回来。”蜚蜚抓过一个平时在三哥院子里打扫的丫鬟,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丫鬟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即就吓得要跪下说话。
蜚蜚忙将她拎起来:“别卖关子了,快点儿说。”
这才多久,家里就已经传遍了,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沬州城的人都会知道这事儿。
渔灯节在即,不少人等着听三哥的新曲子,眼下,曲谱被毁,一定要想到应对的措施才行。
虽然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不能说不紧迫。
可三哥的才华,又不只一张曲谱,没了这首,还有千万首,所以,让三哥振作起来才是最主要的!
“这些天,三公子废寝忘食,总算将曲子作好了。”丫鬟难过地道,“婢子们心疼三公子,便让他先休息,劝了许久,三公子才在主屋歇下。”
“你说一下重点。”
“重点就是,三公子歇息的时候不喜被人打扰,咱们清扫完便没在院子里守着。”丫鬟道,“后来,听见了三公子的声音,赶回来,才发现三公子的乐器房门开着。”
后面的事情,不难猜。
“胖虎小公子在里面,毁了两把琴,一只长萧。”说到这儿,丫鬟狠狠抹一眼泪,说道,“小公子,小公子拿萧当剑耍,把曲谱……撕的到处都是。”
“那撕碎的谱子呢??”蜚蜚道,“还能不能拼起来?”
丫鬟眼睛亮了亮:“被三公子收起来了,只是,咱们也看不懂,帮不上忙。”
“行了,你也别自责,退下罢。”蜚蜚说道,“让人给三哥准备点儿吃的,几天没正经吃过饭了。”
“是。”-
蜚蜚推开三哥的房门,就见他披散着海藻般的长发,敞着怀,躺在榻上,两眼空茫地望着窗外。
阳光照射进来,被窗框切割成方方正正的形状,撒在他身上,让原本意气风发的青年,显得颇为颓废。
只有薄薄的肌肉沐浴在春日温暖的阳光下,略显出几分生命力。
“三哥,天还冷,仔细生病了。”蜚蜚拿着薄毯,给他盖上,“明天你还有事儿呢。”
看了她一眼,三哥疲惫地闭上眼睛。
“谱子连我都还没记熟,更不要说乐坊的伶人,他们还没有见过,”三哥累极了似的,“可能是天意罢,这曲子写的时候就磕磕绊绊,许是上天觉得不好,不想让我拿出去丢人。”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蜚蜚帮他理理头发,“胖虎调皮捣蛋,才给咱们带来这么□□烦,与你有什么关系?”
“不能将那谱子摹出来?”蜚蜚说道,“那撕碎的乐谱呢?我帮你粘上。”
三哥摇摇头:“现在已经不单是乐谱的问题了——你说,我这样,是为了什么?”
“每天玩这些乐器,又不能当饭吃。”三哥又开始看着窗外,“让我进宫,我是不想的,连你都开始帮家里了,我在干什么?”
蜚蜚:“……”
“谁说我开始帮家里了?”蜚蜚哭笑不得,劝他,“我酿酒,也是为了玩儿。”
“是啊,我竟然玩了十九年。”望着窗外枝头上的雀儿,三哥说道,“我不想这样下去了,明日,便是我最后一场,演完,我便、便……”
说着,苦笑一声:“除了玩儿,我竟然连一件正经事都不会做。”
原来三哥不是在为乐谱的事情发愁,他是直接怀疑自己了!
这简直比弄砸了明日的表演还要恐怖百倍!
——哪怕渔灯节地表演一败涂地,顶多影响他一阵子,可是,如果他以后都不肯再演奏,无疑是影响了他一辈子啊!
何况,她也不知道,三哥除了玩乐器,还可以做什么……
“三哥,你可要想清楚啊。”蜚蜚推推他的肩膀,“要不然,你和爹娘商量一下?”
“我意已决。”三哥说道,“往后,做生意也好,重新读书也好,我是不会再碰这些东西了,只可惜了那两把琴,出自前朝名士之手,价值连城,竟然毁在了我的手里。”
说着,脸上作出痛苦的神色:“我不配。”
见他这样,蜚蜚也是难受的很,虽然她不能完全理解三哥的心思,但见他的神情,便知他的不舍和自责。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蜚蜚蹲在榻边,“因为那两把琴?”
三哥叹了口气,硬是咽下难过的情绪,调整好状态,说道:“琴只是一方面,还有最重要的一方面,是我觉得自己,德不配位。”
“的确,我词曲方面小有成就,受万人追捧,可那些有什么用?”三哥说,“将来爹娘老了,我难道靠弹曲子照顾他们?”
“太多无能为力的事情了。”三哥自嘲道,“我总不能一直抛却生活,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