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移到天和的唇上,再看他的双眼。
“不,”关越低声说,“不是鹿的事,你确定要去学校住宿了?”
天和:“刚刚你生气了吗?”
关越叹了口气:“我想让你在每一天里都过得快乐,过得无忧无虑。却总是弄巧成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令你更难过,我在气我自己,与你没关系。”
天和:“没有,没有!”
关越忽然避开了天和的目光。
“没有,”天和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天和扳过关越的脸,着急地想朝他解释,可话到嘴边,却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两人就这么怔怔互相看着,紧接着,天和一语不发,伏身,再次抱紧了关越。
关越有点紧张,竟是下意识地想推开天和。
天和:“……”
从认识那天以来,这是关越第一次想推开他,那个雪夜里,天和当时并未注意到这个细微的举动,以为不小心压到了他受伤的手臂,同时心脏跳得比先前更快了。
“痛么?”天和手足无措道,“对不起,哥哥……”
“没有。”关越呼吸急促,就像缺氧一般,看了一眼天和,却又马上转过视线。
普罗:“我想……”
天和:“……”
天和安静地坐在吧台前,他想调两杯加朗姆酒的牛奶,给关越带一杯上去,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我知道了。”天和笑了起来,就像从记忆中,挖出了一份闪光的宝藏。
“他推开了我,那是他平生第一次推开我!”天和放下牛奶,说,“我想起来了,普罗,一定就是那天!他的心,真的跳得好快!”
普罗:“嗯,事实上在告白以前,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对你的爱。”
天和:“我当时还什么都没发觉!对,从那天起,他就没有……没有再主动来抱过我了!”
那天他们在风雪交加的树下稍稍分开,天和不敢再碰他,生怕让他伤势加重。两人轻轻地靠在一起,相依为命,等了足足一个小时,天和快要冻僵了。到得最后,警车与救护车终于赶到,把他们带到医院去,给关越做了手术。
情况比天和想象中的要更严重,关越左手骨折打了石膏,右脚骨裂上了夹板,在病床上躺了将近十天,天和每天都陪在关越身边,既喂他吃饭,又扶他去洗手间。回伦敦后,天和彻底打消了去学校住宿的念头,两人的关系,仿佛进入了一个奇怪的阶段。
关越不像以前一样,一直盯着他看了。
天和也不像以前一样,频繁地选择晚上过去,和他一起睡觉。
但天和要给关越洗澡,起初关越自己试了几次,天和实在不放心,便让他盖条毛巾坐在浴缸里,打石膏的手搁在浴缸边上,进去帮他洗头洗澡。
关越受伤期间,天和也不敢像以前做着功课,跑去闹他,见他躺在沙发上就埋在他怀里打滚,怕碰到他受伤的手。不久后关越完全痊愈,拆了石膏以后,两人便这么奇特地若无其事地相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那个雪夜以后,天和忽然就像开窍了,爱不爱的,已经不那么重要,听到关越那句话时,他简直愧疚得无以复加。关越是这么全心全意地待他,每次只要他朝他发脾气,关越第一时间不是教训他,而是开始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普罗:“你说得对,天和。”
天和加热了牛奶,拿着它上楼去,说:“我朝你说过这么多,每一句都很对,你说哪一句?”
普罗:“我说我爱你,你说我还不懂爱情,确实如此。我想,在知道了你们的故事后,我已经学会了更多。”
“啊,”天和说,“忘了这件事吧,你会慢慢明白的。”
普罗:“这确实是一种相当复杂的情感,人类所有的语言与文本,都无法形容其万一。”
天和拿着杯子,进了书房。
“关越死了!”小金说。
“不要咒我!”关越朝小金说,“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会被拿去拍卖,你就无家可归了!”
天和笑了起来,放下杯子。
关越看了眼时间,夜两点。
“马上就睡,等不及了?”
关越喝了点牛奶,里面掺了朗姆酒,是以前天和失眠时,关越调给他喝的。
天和:“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关越:“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
天和:“我还没开口呢!”
关越做了个“认真对待”的表情,说:“否则你不会用这句话当开场白,来,找茬吧。”
天和侧坐在书桌上,伸手指,勾起坐在书桌前的关越的下巴,示意他看着自己,认真地说:“这个问题我问过你许多次,你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关越:“???”
天和:“老实回答,否则晚上你和子蹇一起睡沙发。”
关越开始回忆,天和道:“别装傻,我知道你一定记得。”
关越:“你十六岁那年。”
天和:“具体哪一天?”
关越摊手,示意忘了。
天和:“聊起过去,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