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 成人的那天生日, 关越问天和想要什么, 天和说:“你陪我过就行。”
关越说:“每天都在陪你, 哪天没陪你?”
天和已经完全地将关越据为己有了, 他从小的独占欲就相当强, 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如此彻底地满足他的占有欲——父亲每天都很忙碌,大哥不吃他这一套, 二哥有心多陪他奈何工作太忙。
到得关越身上, 天和渐渐发现, 这个人明显是可以让他二十四小时随时下命令,把他使唤来使唤去,牢牢捆在身边的。
于是天和只要不上课或学业不忙, 便要求关越在家陪他,以确认自己对这个哥哥的所有权。关越除了学业, 也没什么要忙的,于是对天和的所有要求, 则几乎是照单全收,没有表现过任何抵抗,仿佛他们生来就是这种关系, 天经地义。
十六岁生日前夜, 天和恰好没课, 便去牛津与关越一起上课,听他的选修课, 听了个开头就没听懂,与关越坐在角落里的课桌上,自己开始打游戏。关越边听边做笔记,还不时注意一下天和打游戏的进度,确认他不会因为打游戏挂了而突然发飙。
关越想把天和介绍给自己班的同学认识,却注意到天和有点警惕,只得保持表面的礼貌与客套,但不少与关越熟的同学,又对天和表现出了喜欢,这令关越也有点警惕。当夜,关越带着天和,到牛津的一处僻静山坡上,等着看流星雨。
那个时候的天和还不知道,有一天他会被关越抱着,从这个小坡上滑草滑下来,掏出那枚象征一辈子的戒指。
“流星来了,”关越突然说,“看!”
“哪里?”天和正在回二哥的消息,茫然抬头,关越说:“过去了,没了。”
天和:“……”
天和刚低下头,关越又说:“又有了,在那边!”
“哪里哪里?”天和赶紧抬头。
关越遗憾地说:“又没了。”
天和:“……”
天和抬头,紧张地看着夜幕,关越突然说:“那边,西北角!”
天和转头,什么也没看见,意识到关越在逗他,正要说什么时,流星雨真的来了。
先是几下,流星在夜空里拖过闪亮的直线,紧接着从一个点温柔地发散出来,有节奏地飞过。
天和说:“许愿会实现吗?”
关越说:“这么多流星,唔,我想应该可以。”
流星越来越多,天和便开始许愿,关越也开始许愿,天和还是头一次直面流星雨,感叹道:“实在太神奇了。”
关越问:“许了什么愿?”
“当然是……”天和认真地说,侧头与关越对视,正要说出自己的愿望时,内心忽然就涌起了奇怪的感觉。
关越:“?”
天和怔怔看着关越,关越的眉眼英俊而年轻,面容带着学生气,在夜幕下,闪烁的星光映在他的眼眸中,这一生里,天和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夜晚。
就像今夜,天和坐在公司外的花园里,抬头看时,见关越还在二楼打电话,只听不说,关越也注意到天和在楼下,与他对视。关越的容貌已经成熟了许多,不再有当年的学生气,眉眼的轮廓与表情却毫无变化,显得更有魅力。
“许了什么愿?”关越说。
天和回过神,十分不安,关越又道:“让我猜猜?”
天和努力地平静下来,关越观察他的双眼,说:“嗯,一定是想要个生日蛋糕。”
“不是!”天和哭笑不得,知道关越又在逗他,说,“希望……我们永远不会被、被时间分开,就像现在,这样。”
关越躺在草地上,天和坐着,关越没说话,抬手,捋了下天和的头发。
“嗯,不会离开你。”关越说,“你知道我许的什么愿吗?”
天和期待地看着关越,关越嘴角勾起,避开天和的目光,不说话了。
天和是个喜欢表述自己情绪的人,他高兴的时候会朝关越说“我太开心了”,伤心的时候会说“我觉得很难过”,但关越不同,他是个古典而含蓄的人,很少朝任何人直抒胸臆,绝对不会朝天和说“哥哥爱你”这种话,仿佛说出“爱”这个字,是很难为情的事。
最最直白的程度,对于关越来说,到“想你”,就已经非常非常难为情了。
“你在想什么?”这下换天和好奇地观察关越了。
“想你。”关越礼貌地说。
天和笑了起来,忽然觉得他俩好像两个傻子。
流星雨结束了,关越躺在斜坡上,看着满天星空不说话。
天和转头注视关越,关越知道天和在看他,却并不与他对视,只是出神地看着星空。
天和:“走吗?”
关越:“急着回家做什么?回去了也是咱俩。”
天和笑了起来,一想也是,今夜这突如其来的情感,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却不知道关越是怎么想的,总觉得从刚刚那一刻起,关越就有点看不透了。
马上十二点了。
“愿……”关越一手拿着手提摄像机,另一手抖手腕看表,在长夜里轻轻地说。
天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