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天凉,夜里细雨夹着米粒一样的碎雪,淅淅沥沥落得满地都是。
虽是深夜,宫中御医却不敢耽搁半分,就连一向同六皇子亲近的楼倚山也都在睡梦中,被侍卫山苍叫醒带到惊仙苑。
书房内点了明亮灯烛,云暮轻手轻脚把所有重要密信都收了起来,一直被视为禁地的书房,外头孔妈妈为首带着丫鬟婆子有些紧张候在外头,只等着里边主子的吩咐。
糖葫芦被林惊枝咬了大半,她嫌朱红色的冰糖外衣太甜了,就撒娇让裴砚给她咬去大半,喜滋滋吃着细竹棍上串着的酸山楂。
平日裴砚摆放宫中奏折和各种密信的书桌上,这会子放了用火腿吊出来香味来的老鸭汤,不见一星半点儿油花香味扑鼻,还撒了切得细碎的葱末。
还有山药羹、藕粉桂花糖糕、燕窝冬笋烧鸭丝、金灿灿的蜂蜜果子干露……足足十二道菜,满满当当摆在桌面上。
裴砚把林惊枝抱在怀里,亲手给她盛了碗孔妈妈在小厨房里炖了数个时辰的老鸭汤。
“喝些可好?”他眼尾含笑,语调温柔得不像话,冷白指尖端着淡青色玉碗送至她唇边。
林惊枝小小抿了口,就朝裴砚摇头:“我不喜欢这个味儿,油腥味太重了。”
裴砚无奈,自己端着喝了一口,汤里一点油腥不见。
他掌心箍着林惊枝纤细的腰,不算胖,是他这□□年中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他可舍不得她瘦下去。
十几道菜,林惊枝只挑了些酸甜可口的点心,吃了一些。
至于那些荤腥油腻的,她看久了就觉得有些反胃。
裴砚见她吃得差不多,算着时辰宫里的御医估摸着也快到了,就吩咐孔妈妈带人把晚上撤了下去。
“枝枝。”
裴砚炙热掌心贴在林惊枝平坦的小腹上,他目光变得格外郑重:“枝枝,你这个月的癸水是不是还没来?”
林惊枝先是一愣,然后轻轻点了一下头。
她吃食讲究,就算生病用药都有裴砚的人盯着,所以就算后来癸水初来,也并不会特别难受。
所以就算是有时候推迟几日,她也没把这事放在身上。
这会子一算,癸水竟然已经推迟许久了。
“应是迟了六七日了。”林惊枝缩在裴砚胸膛前,双颊泛红乌眸水润,她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轻轻咬了一
下唇瓣,并不敢抬眸去看裴砚。
两人的对话被书房外的脚步声打断。
“殿下,太医院的御医来了。”
“楼大人也来了。”
“请进来。”裴砚瞥了眼书房外恭敬站着的人。
楼倚山与裴砚私交甚好,他自然无需像外头御医那般顾忌。
当即抬步迈进书房,朝林惊枝行了个抱拳礼:“嫂夫人好。”
“在下楼倚上,勉强会些医术。”
楼倚山的脸色在烛光下透着几分病态苍白,唇也没什么血色,好在人生得高大。
林惊枝不解朝裴砚眨了眨眼。
裴砚压低声音朝林惊枝耳语:“楼倚山就职于钦天监,占卜医术都会些,让他给你诊脉。”
林惊枝能听出来,裴砚对楼倚山的信任。
丝帕遮在白皙无瑕的手腕上,楼倚山放下药箱后往前走了一步,指尖隔着丝帕诊断。
一刻钟后,楼倚山朝裴砚轻轻点了一下头:“月份还小,日后我每隔十日,来府中诊个平安脉。”
“殿下觉得如何?”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裴砚依旧许久不能回过神。
前一世,她活得辛苦,受尽苦难。
他们成婚许久一直没有孩子,后来他才知道是他的亲生母亲让贴身嬷嬷在她调养身子的汤药里下了极其阴毒的避子药。
这一世,他估计她年岁小,所以尽量小心也用了法子避开那些易孕的时候,没想到这个孩子就像是突然的惊喜,毫无预兆的来了。
楼倚山诊脉后,开了一副安胎的食补方子就退了出去,书房外等候的御医这才一个个上前诊脉。
等夜里回了正房,林惊枝别说是下地走路了,她哪怕喝一口蜜水,裴砚都要嘱咐她小心些。
沐浴后,她躺在床榻上,裴砚手里拿着干净布巾把她擦拭乌发上沾着的水珠。
林惊枝嫌屋里地龙烧得热,用脚踢了踢被子。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想法,有些可怜兮兮看着裴砚道:“夫君。”
“我有些想吃糖葫芦,夜里吃剩的最后一口,当时让孔妈妈给收走了。”
“这会子突然间想得睡不着。”
裴砚伸手搂过林惊枝的腰,他不敢用力,好声好气哄着她:“我让府中厨子给你做,但只能吃一口,夜里吃酸,等会子要闹肚子睡不着的。”
现在可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林惊枝看似乖巧地点了点头:“我要用细竹棍穿着的一串,等会子只咬一口。”
她说话的时候,湿润润的瞳眸似藏着神光,又像有碎星在闪烁。
裴砚出声唤来口妈妈,把林惊枝的要求吩咐下去。
孔妈妈也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欲言又止退了出去。
等头发擦干,小厨房厨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