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仿若浓墨泼洒天际, 一眼望去都是无尽的黑, 偶尔有星星闪着微弱的光, 渐渐也被暮色吞噬。
风吹在树叶上, 发出‘沙沙’声响。村子里孤灯相映, 夜深寂寥。于此相反,卫家小院不起眼的角落里, 却是火光通明。
孟樆蹲坐在矮小的木墩上,手上拎着个小木棍, 看着季刑辰在一边烧东西。
几大箱子的东西, 大多都是用纸糊的, 燃点高遇火就着。季刑辰耐心不好,瞧着时间差不多了,直接将大半的东西扔进火堆里。那些东西在黑暗中发出火红的光,灰烬打着旋飘落于四周。
孟樆拿着木棍, 偶尔翻转着火堆里没烧净的东西。这地方早晚温差确实挺大, 好在他临近火源到不会太冷。
他正百无聊赖的注意着火势,突然间察觉到一股阴气靠近,立刻眯着眼朝房子里看。
卫家屋子的大门是玻璃拉门, 院子外是铁门。他们烧东西的地方在院子中央,离着两边的门都些距离,隐约能看清客厅的摆设。
季刑辰似有所感, 扔掉手里要烧的那套龙凤褂, 抬头看向正门。
客厅里很黑, 没有开灯,隐约有人影晃动。有人从楼梯那缓缓下来,脚步轻缓,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声音。
玻璃拉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滑轮滚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从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个人,他低着头,身形掩藏在夜色中,看不清样貌。
孟樆目不转睛盯着那人模糊的影子,嘴里喃喃道:“刘承仁?不对……”
‘刘承仁’穿了一套格外朴素的衣服,和早上那套嘻哈风完全不同。他踱着小步,姿态婀娜地抬起脚,缓缓的从屋子里大门口的楼梯走下来。下楼时小手指的指尖略微翘起,举止颇为怪异。
他停在花圃中间,离两个人大约有10几米的距离,整个身子都隐匿在黑暗之中。
他一直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燃烧的火苗发出‘噼叭’的声响,风声渐起,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凄凉,好似女人哭泣的声响,惨惨凄凄的。
孟樆察觉出不对,站起身要拉着季刑辰向左边退,手腕却反被对方捉住。季刑辰脸色沉重,带着他迅速向后退去。
砰!
地下燃烧的火堆发出一声巨响,火星四窜,伴随着呼啸的风声,突然向周边炸了起来。
孟樆条件反射翻转手腕,直接将季刑辰护在身后。带着火星的纸盒和木块狠狠砸向他后背,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顿时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
火光熄灭,四周瞬间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朦胧不清。
孟樆皱着眉,再次感叹着这具肉身的弱小,一双手突兀的覆在他被箱子砸到的后背上,动作轻缓,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揉着他的伤处。
“你傻啊,不往后躲还冲到我前面!”耳边是熟悉的语调,在这沉寂的夜晚中听起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啊,我被吓傻了,一时脑子发懵,也就不知道方向了。”孟樆早就习惯他咄咄逼人的语调,这时察觉到他语气里的担忧一时无所适从,只能安抚地拍着他的肩,小心哄着,“没事,都是纸糊的,不是很痛。”
右边的肩膀微微深陷,季刑辰将下巴搭在他肩上,手指不依不饶的揉着那地方不松手。
孟樆瞧不清对方的神色,耳边是那人清浅的呼吸,只能哄孩子般继续哄着他。
“真不疼!哎,你注意下时间地点啊,后面还有个难缠的家伙呢!”
他话音刚落,远处突然响起‘嘻嘻哈哈’的笑声,伴随着稀疏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荒诞怪异。一阵阵寒风吹过,阴冷刺骨。
季刑辰脸色阴沉,周边本就不高的气温瞬间跌入冰底。孟樆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一件外套突然从天而降,盖在他头上,衣服上带着季刑辰淡淡的体温。
孟樆瞥了他一眼,见他脸色不好,胆怯地咽下口中的话。依照他对熊孩子的了解,这家伙现在正在气头上,绝对不能惹!
四周鬼影憧憧,好像有人从四面八方走来,要将他们围在其中。死寂的空气里流动着不同寻常的气氛,诡异的笑声戛然而止,
突然间,铁门外传来单鼓、单号、唢呐的声音,吹吹打打地奏着前引。
鼓乐四起,似哀似喜。
孟樆被季刑辰护在身后,他一边揉着后背一边探身朝外面看。只见漆黑的小路上,漂浮着一台红色的轿子,轿子后跟着一群人,表情怪异,脚步轻浮朝卫家走来。
季刑辰眯着眼,一脸杀气地盯着那群缓缓靠近的队伍。
孟樆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风俗’,瞧着这阵仗有些咂舌,出声提醒着,“都是纸人。”
铁门自动打开,栩栩如生的纸人从外面涌了进来,他们排成两排,规矩的站在楼梯两端,轻轻屈膝弯腰,动作统一地朝‘刘承仁’行礼。
阴风四起,吹动大红色的轿帘。孟樆眼尖,发现轿子里端放着一枚玉佩。小巧精致,巴掌大小。
一边有个丫鬟似得纸人搀扶着‘刘承仁’,朝他们两个轻飘走来。
‘刘承仁’这时终于抬起头,脸上描眉画红。孟樆简直怀疑他是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