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军绿色的人影逆光站在门口,遮挡了大部分视线,屋里更黑了。
沈溪眯了眯眼看清楚来人,是陆岭。
那人两道英挺眉毛斜飞入鬓,眼睛黑亮像深潭水,鼻梁英挺,棱角分明的嘴唇紧闭抿成直线。即便是脸色看上去分外阴沉,也丝毫掩盖不住他俊朗的容颜。
长得特别好看。
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来。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沈溪像见到亲人一样朝他跑去,屋子很小,只跑了三四步就到他身边,他穿着军装,长得又好看,给人极大的安全感。
“岭哥,我要跟你回梨花岛。”沈溪努力挤出一抹笑,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
她是书里的炮灰,沈家养女,大学停课,身无分文,因为养父母下放她找工作也不好找,面临要狗带的命运,要是陆岭愿意带她走得话,肯定要跟陆岭走。
陆岭的目光扫过沈溪的脸,刚刚哭过,长睫毛上还沾着小水珠。
他的目光凌厉又带着审视性,沈溪被他这么一看,竟然不由自主地哆嗦,心脏吓得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相貌英俊,可看着有点凶。
他不会是看出自己的想法了吧,她就想跟着他,以保住小命。
梨花岛最安全,她想回梨花岛。
岭哥!
陆岭微怔,额角的筋络狠狠跳动两下,分明是对这个称呼极度不适应,明明以前一直叫他陆副团!
而且她声音清甜,跟以前冷淡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本来陆岭很恼火,短短十几天,沈溪第三次擅自离岛。
前面两次都不太顺利,第一次正好遇到从师部回来的陆岭,她只能跟着回来。第二次她已经到了县城,在车站准备乘长途车离开时被陆岭给带了回来。
这次她前脚走,他后脚就回了岛上,听说她又乘坐军用登陆艇离岛,就找到这里,多亏他来的及时,要不无法预计俩兄弟会不会真的强行把她送到段鹏程那儿。
不过她刚才急急忙忙奔向他,并且说要跟他回岛,让他觉得被信任,被依赖,火气也消掉了七分。
他冷冷地扫视沈戍边和沈戍疆两人,凉凉开口:“你们俩把最后说的那句话再说一遍!”
刚才他看沈溪的目光还算柔和,现在脸色犹如狂风骤雨来临前夜。
俩兄弟早就忘了他们说过的最后一句,在陆岭严厉目光的逼视下,好不容易想起来是说把沈溪绑着送到段鹏程那儿。
沈戍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说:“陆副团,那还不是我跟小妹开玩笑,她毕竟是我们妹妹,就算是沈家的养女,也是疼着宠着养大的。”
他把“养女”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让人想忽视都不能。
既然是养女,那爸妈的战友跟陆岭不会再管沈溪了吧,那沈溪还不是得听他们哥俩的!
沈溪有点紧张的看着陆岭,沈家对外说她是三岁从乡下接回来的闺女,她自己压根不知道她是收养的,据她推测,除了沈父沈母跟三个哥哥,没人知道这件事。
现在大家知道她只是个养女,不会没人愿意管她了吧。
那样的话,她的处境就很难了。
陆岭感觉到她的视线,触到她可怜巴巴的柔软的目光,心脏好像被人捏了一把。
她很需要保护。
他不想再多理睬沈家兄弟,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我递上去的结婚申请已经批下来,我们明天就去领证,你们以后再想打沈溪主意的话,就是破坏军婚。”
沈溪松了口气,把几乎跳到嘴边的心脏重新放回胸腔。
他说明天就去领证。
差不多就是她的小命能保住的意思。
只是难为陆岭,以结婚的方式帮助她。
陆岭是个大好人。
沈戍边和沈戍疆有些懵,明天领证,破坏军婚?他们不敢,恐怕段鹏程也没这个胆子。
陆岭弯下腰,拎起地上的行李袋,自然而然地对沈溪说:“我们走。”
沈溪赶紧转身要跟他走。
只见他又转过身来,用冷如三九寒冰的语气对俩兄弟说:“别让我再听见段鹏程三个字。”
是,是,兄弟俩忙不迭地答应点头,像两只啄米公鸡,斗败的那种,灰头土脸的。
两人走出破旧拥挤的院子,走到大街上。
陆岭走得很快,沈溪几乎是小跑着跟着她,内心有点忐忑,为了缓解尴尬,她扯出笑容问:“岭哥,我们去哪?”
陆岭语气很淡:“马上天黑,我们先到部队招待所投宿。”
两人很快走到部队招待所,负责登记入住的是个胖姑娘,穿一身军装,里面的衬衣领子是粉色,格外显眼。
本来她坐在那儿织毛衣,看到陆岭进来,马上惊艳于他的相貌,眼神亮了亮,随即看到陆岭身后的沈溪,撇了撇嘴,优秀军官都有对象!
那女同志一副弱不禁风娇滴滴细腰一掐就能折断的模样,配不上高大英武的军官!
她很酸。
胖姑娘丢下毛线活,拿过登记本,语气不太好地说:“军官证,介绍信,结婚证!”
陆岭把自己的军官证递给她,又拿出两人的介绍信给她看,说要两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