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有冯氏,塞北有沙匪。
冯氏战功赫赫可安边城,即使如此也容了沙匪在塞北称霸。
戴了黄金面具的少年策马上前,语气不辨喜怒。
“车里可是平西谷医仙?”
鹅黄少女皱眉,正欲抬手拉开帘子,晓儿慌忙拉住她,“姑娘不可。”
少女眼中利芒一闪,“放手。”
甩开侍女的手,齐玉径自走出马车。
“我便是。”鹅黄少女盯着那少年似乎有些疑惑,“你又是何人?”
“病人。”
少年下半张脸线条十足凌厉,此时挑起了一丝微笑更显得肆意,“久闻平西谷医仙医术卓绝,便拖着残躯前来求医。”
他这副样子,哪里有一丝病气?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哪儿有病。”
鹅黄少女柳眉微皱语气嘲讽,“难不成是小时候不慎绊着了门槛,摔坏了脑壳?”
面具少年嘴角笑意一僵。
齐玉语带笑意欢快补刀,“是不是还残损了面容,此时才得戴着个面具示人?”
护卫的边军都忍不住偷笑了:倒是没看出来,这位齐姑娘嘴巴甚是不饶人。
贺朗嘴角逐渐放平,鹅黄少女只觉一道阴恻恻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医者四义,望闻问切。”
面具少年控马意欲上前,“姑娘若是想知道,何不自己来看看?”
黑色骏马踏踏上前,少女揪紧了车帷还未有动作。
“贼人尔敢!”
忽地闪过一人挡在身前,手执弩箭刷的射出。
“驾——”
贺朗急欲转身,身下骏马却是躲闪不及,被那一箭射中了侧颈。
人仰马翻。
场上一瞬间气氛紧张起来,十余名边军迅速列阵在前,众沙匪虎视眈眈。
那手执弩箭的人一闪身到了齐玉身边,拽住她的手臂将她带往车内。
“师兄你疯了!”
鹅黄少女抓着袖中暗藏的药粉包,“就是他真到了我面前也没事——你这是何必!”
师兄?
晓儿定睛一看才算是瞧出来:眼前这弩箭男子可不正是医仙姑娘那位师兄。
师兄师妹,难保有什么情意……想必也是主人的对手。
想到这,晓儿不动声色插在两人中间,“姑娘莫急,边军善战……”想必那些沙匪不足为惧。
可她没来得及说完。
则安的声音直接压过她的,
“我担心你!”
他一手扣在弩箭上,眉心凝成一个疙瘩,“若不是我这次跟来了,只怕你就是真出了什么事也不会告诉我一点!”
这姑娘是个什么性格,李则安心里门儿清。
因为清楚所以并不感到威胁——反正没人比他更了解齐玉了。
然而他想的太好了。
眼看着萧伯陵和冯戎一个个的任务进度如同坐了火箭般飙升,估摸着贺朗又要出场了,他狠狠心就来了这么一出。
嘿,还真被他兜着了。
李则安心里直磨牙:这小姑娘一日不攻略成功,他就一日是个备胎的命。
必须来点狠的!
看眼下这场面——为了保护自己不惜受伤的痴情师兄,或许足以打动小姑娘的心房。
李则安心里算盘打的啪啪响。
“你怎么知道我会出事!”
齐玉甩开他的手,眼中含着怀疑,“师兄,若不是与你一同长大,我真要怀疑你是被人掉了包了!”
李则安心里一咯噔。
任务对象怀疑自己了?
这可不太妙。
“我只是担心你!”
“君子不动兵戈,你分明知道我不会有事,却还是射出了弩箭。”
少女声音笃定,“你算好了这两方要打起来。”
齐玉说完,掀开车帘就要出去。
则安心中一紧,连忙拉住她。“师妹不可!”
“放手。”
少女眉眼凌厉,“师兄,边军与沙匪起了争端,于你有什么好处?”
他就知道!
李则安心中悔不当初。
好处当然是有,冯戎贺朗两强相争,萧伯陵已经是个负值的废物,他还不是渔翁得利?
可这些都是暗地里的打算,齐玉要是知道怕是更麻烦。
他就该知道,这小姑娘没那么好骗。
他了解她,她也同样了解他。
至少,了解她的师兄李则安。
那个温和端方的师兄李则安,绝不会是故意引起两方流血争端的人。
想必这姑娘心中已经起了疑窦,他必须打消她的怀疑才行。
“师妹——师妹!”
则安语调悲戚,“师妹,我只是一时心急。”
少女惊诧回头,蓦然发现他眼角一点晶莹散在风里。
“你从未明白师兄的心意……也就罢了。”
男人语调伤痛,执着弩箭的手无力垂下。
“可师兄也从不是那等隔岸观火乐见争端的小人。”
他不是,必须不是。
——是也得不是。
只要齐小姑娘相信他,一切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