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致良来说,若雅这次的松口可谓是意外之喜。
他呆在车里正是有些烦躁的时候听见了少女从楼上传来有些着急的喊声,想必是终于有了机会见面,这位二小姐有些按捺不住了。
张致良挂着一副完美的温和脸孔,浑然不知自己的自信来自于想太多。
脑补太过是病。
若雅低眉敛目心中转过几多思虑,仆人已经准备好了妥帖茶水待客。
张致良含笑接过茶水,那仆人收了托盘便守在若雅身边。
张致良暗骂这仆人不知好歹。
他却也不想想,若雅一个未婚小姐如此待客本就寻常,不过是他心怀鬼胎所以嫌人格外碍眼。
“上次惊吓了二小姐,致良在此向小姐赔罪了。”
“什么?哦,无妨。”
若雅似乎有些走神,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上次舞会后的枪击事件。
她快速抬头后又注意到自己如此行为不妥,硬生生放缓了动作。
张致良面上笑意更浓。
看,果然是怀春少女神思不属。
若雅似乎找到了话题,“警署可查清了是什么人闹事?”
张致良摸摩挲着手上扳指状似深沉,“二小姐应当知道,南边的国民政府军正往奉天打仗——
嗨,看我这记性,大小姐可不就是日本的华侨慈善协会会长?二小姐应当对南边政府很是熟悉才是。”
若雅抬眼看他,少女的神色掩藏在那副水晶镜片后看不清楚。
“这倒不清楚。姐姐平日在慈善协会也只是举行义卖筹款之类,和什么政府却是没有关联的。”
若雅八风不动,张致良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套出来。
张致良轻咳两声遮掩尴尬,“闹事的人已经被绳之以法,正是南边来的奸细想要搞乱奉天。”
“真是辛苦大公子了。大帅坐镇北京,还多亏了大公子保一方平安。”
张致良眉头一跳。
“二小姐叫我致良便好。”
若雅从善如流,只是从了一半:“致良先生。”
张致良拨了两下茶水不动声色,“二小姐常年在外,能对国内局势如此洞察可真是令人赞叹。”
合着他撩到一个女诸葛?
——也就一半儿真一半儿假。
女诸葛是真,他撩到是假。
“若不是思虑到时局不稳,我姐姐也不会想着跑到北边来。”
若雅低眉浅笑,“南边战事已久,到底不如北方局势安定。”
三两句话打消了张致良的疑心还捧了人一波。
张致良十分受用。
“听起来,二小姐倒是对北京政府十分有信心?”
如今北京政府的实际掌权人正是张致良的父亲,张蔚林。
两年前的直奉战争奉系大胜,张蔚林就此入主北京。
——这姐妹俩真是有意思。
姐姐为那位孙先生的政治活动筹款集资,妹妹却话里话外向他示好。
张致良心里转着许多算计,笑意愈发深刻。
“难道致良先生不是一样的吗?到处都在打仗,我和姐姐总要找个安稳地方容身的。”
“那是自然。二小姐请放心,奉天城内可以说是极安稳的。”
若雅轻轻扶了一下眼镜,低头含笑,“只是不要再有大街上持枪闹事的事情了。”
“那是,那是。”
张致良面上闪过尴尬,轻咳一声喝茶遮掩。
若雅快速抬头瞟了一眼张致良,向身边仆人递了个眼色。
“你去楼上看一看——今天姐姐似乎有些发热,带上温热茶水瞧一瞧。”
仆人与她对了个眼神,接到指示低眉顺眼转身便走。
若雅状似不经意补充道:“若有什么事情,要仔仔细细告与我。”
“是,二小姐。”
眼见那碍眼的仆人走远了,张致良内心暗喜,顺口接话。
“大小姐可是身体有恙?近日奉天来了位有名的外国医生,若是需要我这便给小姐请来。”
若雅拢了拢身上温暖的绒衫,“姐姐这两日忙着收拢生意,好些夫人小姐请她打牌都没时间去呢。”
“噢,兴许是累着了。”
“正是呢。忙过了这几天,等开春兴许就好了。也是事务繁忙,姐姐吃饭也不怎么吃,今天早早便歇下了。”
张致良心道正好,天赐的机会给他勾搭二小姐。
楼下传来硬质靴底跑动的声音,间或一些杂乱声响。
若雅眼神一闪,心里就绷着一根弦。
她面色惊诧看向对面坐着的男人,“外面怎么了?怎么如此吵闹。”
张致良也有些惊讶。
那声音他很熟悉,军靴踩在青石砖面上的响声他绝不会认错。
“兴许是有蟊贼作乱,警署在查呢。”
“这样啊。”
若雅面色微微放松,可还皱着眉不大高兴的样子。
张致良心道打脸暗暗骂娘。
两人在这暖意融融的会客厅气氛融洽了不多时,孙家楼下有了动静。
“二小姐,楼下来了警署的人说是要搜查。”
老仆有些气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