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街。
江澜告别了韩明春，就看似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
上次他没太仔细地逛，这次来看铺子，倒是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人。
在一些小摊子上，只摆了一两件东西，很多还是大件。
按韩明春所说，这些小部分是拿了祖传之物或自己的藏品来卖，觉得铺子里的回收价太低，就自己摆摊等有缘人。
但大部分，还是职业的二道贩子。
这些贩子天南地北四处收老东西，然后跑到古玩街来待价而沽。
一般这种人都稍微有点专业知识，干的也是那些所谓的大师同样的勾当，只是远没有到那个身家境界而已。
而他们摆的这些东西，有真品，但大都是仿品。
其中，不乏价值数十万乃至上百万的好东西。
江澜此刻就瞄准了一个摊子，彼时摊子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那摊主是个看起来蛮斯文的男人，正在那不紧不慢地叫卖。
“这铜尊佛是我在西北泥窟里收的，五十万不二价，各位有兴趣的可以上上手。”
像这种高档职业贩子，叫价基本都是死的。
不像街口那些没职业道德的，开口十万八万，你出个二十他马上就卖了，含泪净赚你十八块。
江澜走得近些，围着那半米高的铜尊佛绕了一圈，旋即发出一声嗤笑：“宝友，你这佛可不兴摆呀！”
老板一听这话，顿时就没有好脸色。
可这个行当凡事都得讲出个一二三，一言不合轰人走，落在别人眼里肯定当你心虚。
他只能耐着性子，语气不善道：“这位老板说话有意思，这佛怎么就不兴摆了？”
江澜笑着摇头问：“你这佛，是鲁山镇出的吧？”
“你怎么知……”老板有些惊异，当即住了嘴。
这是遇到真正的行家了！
看客们见他这反应，纷纷竖起耳朵听江澜解释。
“光文丗年，正值内乱，当时有个将军叫韩镐，为了剿灭叛军，下令掘堤泄洪，淹死了一城人。后来有个高僧说他杀孽过重，往下十八代不得善终，他听了害怕，就托高僧在他老家西北鲁山镇盖了个寺庙，供奉一百零一尊铜佛。”
“这铜佛，在鲁山镇又被称作业佛，是专门用来吸收镇压那些冤魂的怨气的。”
“一百零一尊组成一个大阵，才能把那些怨念锁在寺里……”
说到这，旁边的人越围越多，都听得津津有味。
有人见江澜停顿，忙追问：“那要是单独拿
出来一尊呢？”
“呵，一城冤魂的怨念，全在这一百零一尊铜佛里。每一尊，都是怨念煞气的载体。单独拿出一尊，没了大阵的镇压效果，那可是谁拿谁倒霉啊！”
老板一听，已经是浑身冷汗。
离得近的看客们也纷纷离远了些，生怕沾染了晦气。
虽说这年头提倡剔除封建迷信，但喜好这个的多少都信一些玄玄道道的东西。
哪怕这铜佛没什么负面效果，光是这个寓意就实在不讨喜，当然没人会愿意买。
江澜短短几句话，老板后怕中又是愤恨。
现在这情况，别说五十万，就是五万块也未必有人肯出了！
“不过，这铜佛的确有些年月了，而且其余一百尊，估计有大半都不可能再找回来，可以说每一尊都极有价值。十万八万，还是能买来玩玩的。”
“啊？”旁边有人嘀咕道：“这么晦气的东西，白送我也不要啊。谁出十万八万去买？”
江澜展颜笑道：“我呀。”
“你？”老板顿时明白了。
感情江澜说这么多，就是为了砍价啊！
偏偏江澜一眼就看出了这铜佛的来历，估计说得也都是实话，他还不能说江澜在砸场子。
算了算了，十万
八万也总比没有好。
这铜佛他花六万从农民手里收的，算上车马人工，总归算不上亏。
“老板，既然你要，我也不废话。取个吉利数，八万八，我还给你送上门去！”
算你丫会做生意。
江澜当即付了钱。
老板问他送到哪，他想了想道：“你就送到京畿文物局吧，把我说的复述一遍，让他们把东西安置在一个大点的博物馆，最好是人流量比较大的那种，这样就能镇住里面的煞气。”
其实煞气怨念这类东西，江澜是第一个不信的。
可架不住人都有恻隐之心。
信不信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把这玩意放到店里，影响生意不说，他看着也挺不自在。
而老板和旁边人听到江澜说要送去文物局，当即都是一愣。
这是要上交给国家啊！
当即有人竖起大拇指，江澜故作谦逊，抱拳笑道：“各位抬举了，我哪是那么高尚的人。只是这玩意放我店里，多少不太合适。偏偏我又嘴痒，忍不住说穿了底细，坏了人家老板的生意，要就这么不管，我于心不安。”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完，连那摊子的老板都有些感动了。
你还敢说你不高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