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时也找不到好的马医,但马匹生病的事,一定要防患于未然,马医肯定是要请的。
李三娘又很为难地道:“还有一点,那位马医是个垟羌人。”
程月鸾一惊:“什么?垟羌人?”
垟羌二十年前是大业北方的一个部落之一,发展壮大后,和大业打过一场激烈的仗。
战争从来都是两败俱伤,大业当初正是骑兵战斗力偏弱的时候,垟羌则在火|器上十分欠缺,两边都没吃到好果子。
这些年大业与垟羌渐渐和平共处,边关地区虽有些小打小闹,近来却已在谈互市的事情。
在大业之内,还是有一部分百姓厌恶垟羌人。
李三娘怕自己说话不得体,得罪程月鸾,涨红了脸解释说:“马医的娘是垟羌人,但是他娘五岁就到了红河镇,给人做了童养媳。马医就是长得像垟羌人,从小就生在红河镇,长在红河镇,内里应该是个汉人。”
“许多马儿都是外地来的,常常水土不服,生的都是些疑难杂症。马庄上原先经营不善,也是因为现在的马越来越不好照顾了。于夫人说,到底要看马医的真本事,这位马医还算是知根知底的,您可以考虑考虑。当然马庄现在是您的,您想用谁,还是看您自己。”
大业容纳百川,京城又是最繁华的地方,来自外邦的人并不少,街上就有外邦人开的铺子。
程月鸾三年前封诰命的时候,还在宫内见过好几个外邦的人或为国子监学生,或为朝廷命官。
再者,她的养父曾经说过,一个自信的国家,一个自信的人,以强大的实力、宽广的胸襟服人,而不是以歧视。
如今大业与垟羌正和平共处,程月鸾倒并不计较马医的长相。
“那马医叫什么?现在何处?如何去请?”
“回夫人,马医叫鸿鹄,姓什么小的不知道,现在在京城柳家班的戏园子里帮忙看狗。”
程月鸾纳闷:“看狗?”
这也太大材小用了。
李三娘说:“不知道夫人听没听过《离魂传》,这里头的秀才郎,就是落水昏迷后,托生在一条狗的身上,以此接近宰相家的千金。柳家班就有一条黑狗成精怪似的,听得懂人话呢!班主怕狗出意外,请了鸿鹄大夫过去看狗。”
程月鸾忖量片刻,便遣李三娘离开,并叫乐莺去库房里带了两匹布给她。
李三娘欢喜地抱着布走了。
戚连安就是这个时候挑帘子进来的,灰扑扑的一张脸,眼睛睁得圆圆的,犹豫又挣扎地往里面迈了一步,叫道:“大……大太太,我有事跟你说。”
程月鸾喝着一盏茶,问道:“什么事?”
戚连安这才敢走进去,问程月鸾:“二姐说你许了她出门去逛街,可是真的?”
程月鸾望过去,道:“没有。我不知道她出门。”
哦!他果然猜对了!他姐姐就是去找程月柔去了!
戚连安焦急道:“大太太,你快去把姐姐找回来,她肯定偏心月柔姐姐,可别叫她在大哥面前……”
程月鸾淡定地问道:“在他面前怎么样?他要怎么样,我需要去管吗?”
戚连安一愣,也是,程月鸾管不了戚连珩想怎么样,如果要劝,他不应该来劝程月鸾,应该去劝戚连珩。
戚连安支支吾吾,也没再说什么,临走前,将金猪往程月鸾怀里一扔,红着脸说“送给你”,就跑了。
程月鸾被实心的金猪砸得有些痛,蹙眉斥道:“小东西……”
她抓起金猪一看,竟是全金的,颇有些分量,眉头便舒展开。
除开节日里,戚连安还是头一次送她东西。
怪值钱的。
程月鸾叫乐莺收进库房,便坐马车去柳家班的戏园子。
乐莺也旁听了李三娘的话,她好奇道:“太太何不叫前院的小厮去,何必亲自跑一趟?”
程月鸾说:“许久都没出去走走,现在连外面最流行的戏都不知道是什么了。只当是出去散透口气儿。”
鸿鹄从狱中出来,都不曾回过红河镇,多半是不想面对旧时乡亲。
程月鸾没告诉乐莺,她的养父虽是汉人,可懂垟羌的文字与习俗,她耳濡目染一些,亲自去一趟,比派小厮去要妥帖些。
程月鸾的马车停在柳家班的戏园子附近,戚连珩正好巡视过去,他一眼就看到了戚家的马车。
许兆宁低声同他笑道:“不会是嫂夫人今天出来看戏吧?她喜欢看什么戏?”
戚连珩:“不知道。”
他不知道程月鸾喜欢看什么戏。
许兆宁撺掇着说:“你要不要也进戏园子里去瞧瞧。”
戚连珩面无表情道:“现在是执行公务的时候。”
许兆宁说:“就咱俩去,巡查巡查戏园子嘛!”
戚连珩不肯。
许兆宁问他:“你可曾陪嫂夫人出来看过戏?”
戚连珩说:“在家一同看过。”
许兆宁说:“那这一出《离魂传》你肯定没看过,顾绍甄你也没见过了!”
戚连珩道:“没见过。”
许兆宁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深深地打量着戚连珩。
戚连珩不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