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路闯进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包氏身后跟了七|八个人,多半都是粗使的仆妇,汹涌的架势,不比前院护院差,这跟官府闯门拿人似的!
事情闹得大,戚家其他院子的丫鬟,全部围了过来,主子们不好出面,可耳报神也是勤快地两边跑,帮着忙传消息。
一时间,动静闹得是戚家上下皆知,连左邻右舍都听到了风声。
“程月鸾,你给我出来!”
包氏白着脸,扯着嗓子在院子里叫嚣。
她本就是泼辣妇人,嗓门也大,这一叫,院子外的人堵得更密实,将朝云院围得是水泄不通。
乐莺着急地进内室,慌慌张张道:“太太,夫人领着人来了。”
程月鸾正在看养马和御马的书,闲闲道:“让她再嚷会儿。”
院外,包氏有意让所有人听见,站在院子中间,大声地诉苦。
“程月鸾,我虽未养你长大,好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舍命生下你,你就这样对我?不过为了二三百两银子,你竟拿十二匹骡子坑我!难道你就这样报答我的生恩?!”
“程月鸾,我哺育你到三个月,nai头给你咬到流血,足足三月,结了痂又长回去,刚长好又被你咬到流血。为了三百两银子,你就要活活将我气死!我生你不如生一只畜生!”
“程月鸾,你就是个畜生!比畜生不如的东西!”
程月柔也在外面哭:“姐姐,你就给娘道个歉,求求你了,娘的病才刚好,不能再受气了。姐姐,求求你了……”
贾妈妈听出了重点,程月鸾拿十二匹骡子坑了她亲娘。
程月鸾没有吃亏,半点亏都没吃,甚至还……赚了。
贾妈妈:“…………”
乐莺一面朝外探听情势,一面焦灼道:“太太……太太……不妙了,程夫人这话简直是刮您的骨,撕您的皮,今儿的事传出去了,您今后可怎么做人。”
程月鸾仍旧翻着手中书页,耐心地往后看,淡声道:“不着急,再等等。”
乐莺急得直哭,能不急吗,她的心都要烧着了!
院子里的下人本只是窃窃私语,久久不等程月鸾出来认错,现下议论声如潮水一般。
“太太好没良心,不管怎么说,程夫人生恩且在,她照顾娘家些怎么了。”
“是啊是啊,一个母亲生育养育一个孩子多不容易,太太委实冷酷绝情了些。”
“哎,程夫人真可怜,怎么生了这样个女儿,还不如养女贴心……”
程家下人吼道:“大姑奶奶快出来给夫人磕头认错吧!再不磕头,我这做奴婢的都看不下去了!忒没人伦!”
戚家的仆妇也跟着应和:“就是,太太先出来磕个头认错儿吧!”
程月鸾叫人骂成了筛子。
事态闹得大了,连贾妈妈她都压不住。
程月鸾这般没良心,贾妈妈自问是没办法昧着良心帮着程月鸾说话,可这个时候她更不能在戚家助长包氏的气焰。
总之,帮谁都不成,还不如赶紧出去请戚连珩回来主持公道。
乐莺掉着眼泪,抄着绣锤就出去。
程月鸾一把拽住她,将她扯到身后,从容道:“我去就够了,回去待着。”
乐莺拿着绣捶,却不肯回去,牢牢跟在程月鸾身后,随时准备击打冒犯的仆人。
程月鸾直直地站在院子里,扫视众人。
她容色凛然,却更叫人想打碎她虚伪的硬膝盖。
一个不孝的人,哪怕是诰命夫人,也不配得到敬重。
仆妇们都咄咄逼人地望着程月鸾,等着她磕头,等着她认错。
程月鸾不疾不徐地走到包氏面前,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缓缓地抬起下巴,竟然一笑:“我欠您生恩?”
包氏冷笑一声:“天底下,哪个孩子不欠母亲的生恩?”
程月鸾朱唇轻启,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您对我的生恩,不是在我三个月大的时候,就没了吗?”
包氏脸色骤然一变。
院中人不解,生母的生恩,如何能断得掉!
程月鸾微微笑着,说:“十九年前,程家在逃亡的路上,在兄长与我之间,选择了兄长,而抛弃了我。你们大队人马,带着金银细软与奶|娘仆妇出发,将我丢给队伍之中两个生病的侍卫和一个丫鬟,令我颠沛流离,生死不明。生之又弃之,这就是您的生恩?”
满院哗然——什么,程家竟然将三个月大的婴儿抛弃了?!还是丢给生病的侍卫?这不是成心要孩子死吗!
乐莺不可置信地看着程月鸾,她家太太居然有这一遭经历!
包氏脸色煞白,张着嘴,喉咙堵着东西似的,说不话来,程月鸾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程月鸾继续道:“侍卫说,你们平安之后,也未曾找过我。是怕我病了残了,无颜面对?还是怕我知道曾经被你们无情的抛弃过,放弃过,长大了质问你们?或者是……怕我命太硬,在乱世里,竟还不死?”
仆妇们唾沫横飞:“程家居然不回头去找太太?这这这……这是彻底不要太太了?这不是将生恩,生生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