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但因为懵懵懂懂,自己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反而就凭借着孩童的天性发泄出去了。也因为并不清楚事情的本质,所以稀里糊涂地依靠着求生的本能去哭去笑。
她咧了咧嘴。直到后来逐渐懂事,眼泪和笑容都相继消失,精神上的苦痛才越发深重,崩溃也悄然无声。幸亏她父亲去跪求了祖父让她习武,所以她有了事情可做。通过每一日的锤炼身体,打磨意志,这才在无形之中让她不单只发泄了抑郁之气,也更能够承受精神上的困扰。
只不过,还是跟着慧山离开了凤家,真正地对无名山有了归属感,被师傅师兄们当做了家人,自己也将他们处成了一家人,她才重新学会了像孩子那样去哭去笑。精神的郁结也是在连绵群山的徜徉中彻底消失的,原本萦绕在内心深处难以解开的心结,也真正打了开来。
她幼年的崩溃,始于家人,也终于家人。
成年之后的精神崩溃,与其说是来源于驴打滚的飞来一剑,不如说是归根于她自身的欲|念。正是因为对感情的渴求,对家族的向往,所以才会对组建家庭这种事情拥有了执念。
在家族这种事情上,她一开始的确运气不太好,但也并没有糟糕到最坏的地步。凤家人对待她一直都有包容也有排斥,有庇护也有伤害,算是有功有过。
可最后她在师傅师兄身上得到了最大的弥补。他们给予了她家人的不变的真心,让她知道了她是他们心中的唯一,他们也是她心中的唯一。他们让她知道即使外面天崩地裂,他们也会是她最为坚实的后盾,直到死也会替她撑起一片天地来,任她遨游其中。
她是在情感的不确定性上成长起来的,所以一直患得患失,过于渴求身边人的关爱。正因为一直没有得到过,一直在无形之中和姐姐们进行比较,一直重复地得到相同的认知——她并不被父母喜爱,不管她怎么做,他们都不会爱她。她是天生的有罪之人,所以罪无可恕。
可慧山和郭子又给予了她远较父母给予姐姐们所更多更鲜明的爱护与包容。就好像哪怕她因为受欺负所以反手杀了人,杀的那个人还是当朝皇帝,师傅师兄他们也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来护着她。她在他们面前,就像群山遍野里的鲜花一样,肆意怒放。
失去和得到之间的对比太过巨大了,如同天壤之别。感受过巨大的缺失,也体验过无边的喜悦。
她对于组建属于自己的小小天地的想法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忘却了很平常的一件事——但凡是婚姻,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使她是江湖儿女,驴打滚也不是寻常百姓,可他们终归也是红尘中人,婚姻是无法完全由自己做主的。
现在想来,当初的盟誓,偷偷绣好的嫁衣,的确凝聚了两个年轻人青涩无比的心意,可却也反映了他们更多的不成熟。驴打滚未曾成熟,她更是天真幼稚,愚不可及。
如果不是愚不可及,驴打滚就不会背着父母对她许下诺言。如果不是愚不可及,她就不会如同飞蛾扑火般,忘记了聘者为妻奔者为妾这样最简单的道理。
婚姻,仅仅有爱是远远不够的。
洪爱国打电话给洪小星让她把钱往回寄时,洪小星哭着说钱都已经被她用在了买学习用品上,为了让他相信,小姑娘还报了一长串的书名,说都是老师要求这一学期必须看的,其中许多书都是所谓的港台版本,价格老贵了。
这钱用都用了,洪爱国还能怎么样?只能厚着脸皮再出去借呗。
只是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谁家的事啊?比较亲近的还有家里比较宽裕的,都已经让洪大柱借过一遍了。剩下的要么不熟开不了那个口,要么相熟的人家想借也没有那多余的钱,毕竟都一个村子里住着,谁家也不会比谁家富裕多少。
因此出去转了几遍,洪爱国也没有借够学费。
“小静,要不再跟学校说缓一缓?爸爸过几天赶集的时候到镇里去,跟从前砖厂认识的朋友们借,凑够了钱立刻到你学校去帮你把学费缴清。”
关九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更多的话。
实际上她对他是否能够凑够学费已经不抱希望了,如果真的关系够铁,那些朋友们一早就来家里找洪爱国了,但是这么多年来,最起码在她到来之后,压根就没有砖厂的人来拜访过。
人走茶凉,这是世间最普遍的常识。
如果别人日子过得特别富裕,人也大方,那厚着脸皮求上门去,也许真的能够借到钱,但要是别人原本日子也一般,自家都顾不过来了,人再好心,也没那个余力来乐于助人。
靠人不如靠己,这是永远的真理。
关九只是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将家里家外的家务活都做了,又去洪阳家里找洪卫国聊了聊,才在第三日天蒙蒙亮时进了山。
一连数日,她都是跟着杨其邺兄弟俩、洪卫国父子俩一早进山,分开行动,傍晚又相约一起出山,打回来的猎物都直接背到了杨其邺家里,由他出手卖出去,得来的钱她依旧拿回去交给洪大柱,只是这一回,特意叮嘱了,往后她拿回来的钱,不能给洪爱国,更不能给丁春花。
洪大柱听了这样的话原本是不高兴的,但是关九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