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青森时已经是傍晚了。
中原小雪在下车前,盯着太宰一定把围巾戴好。两个人才一起下了车。
冬日,人影稀疏。
天上飘飘摇摇的雪花,稀稀疏疏没入地上的雪堆。
太宰治扯着驼色的羊毛围巾,别别扭扭抱怨:“太笨重了,就像个呆头企鹅。”
如若不是小雪的督促,他甚至想一件风衣两件衬衫就出门,他瞧着橱窗玻璃里自己的镜影,用稍有委屈的口吻道,“我也是会想好好打扮自己的。”
卷发润饰的俊美容颜,略带忧愁的眼神,店里的侍应生都开始蠢蠢欲动。
小雪一眼看出来太宰只是在撒娇而已。
她面不改色道,“真正的帅气无需外在修饰,毫无疑问,太宰你即使不露脸都帅的一塌糊涂,更遑论区区冬装。”
太宰心满意足的紧了紧围巾,终于又开始迈步。
这是过去很久之后,太宰和小雪两个人终于第一次踏上津轻的旅程。
第一站,青森市。
两个人打着空手,悠悠哉哉往订好的旅社去。
雪花不知不觉落满肩头,空荡的街道,小雪撑起一把红伞,两人聚在伞下。
太宰非要小雪撑伞。
小雪:“你体谅下我的身高好不?”
出于某种考虑,小雪没有立刻长大,而是从十五岁慢慢来。
按照兰堂爸爸的话说,是不想错过十五岁到十八岁的她的模样。当然,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兰堂爸爸恨不得女儿永远未成年。
虽然跟世界意识说成年与否没有意义,但是她是中原小雪啊,中原家小女儿。
太宰哼笑,“但是小雪十八岁也长不高呀~”
小雪超生气的铲起一脚雪。
太宰笑出声,伸手接过红伞,另一只空出的手压了压小雪蓬松的黑发。
红伞向右侧倾斜。
一高一矮。
青森市街道很安静,只有踩在雪地上扑簌扑簌的声音。一脚一脚陷下去,两列脚印从远及近。
“啊现在就需要暖炉和热酒。”太宰都快忘记故乡的冷冬了,现下风一刮,脑子又开始打转起别的念头。
盘坐在暖炉旁喝热酒真是个超级庸俗的愿望。但此时太宰无比自然的说出口。
小雪回答:“那我只能坐在暖炉边看你喝了。”
她对自己的酒量有自知之明。
在今年的中也生日,中也哥和她都喝醉了,醒来后……据说她非要大家陪她一起背书,谁背不出来,她就要在谁上开小红花。
她甚至连喝醉的中也都没有放过。
所以,自然而然,当日中也头顶无数小红花,位列倒数,并让其他人觉得无边安心。顺带一提,倒数第二是柱间和鸣人。
她一回想起自己喝醉时的大魔王作风就恨不得把自己脸埋进围巾里。
太宰也自然而然想起生日那天的情形,顿时大笑出声。
“我觉得挺好的啊。”他笑嘻嘻道。
毕竟,倒数是中也,他还和晴明配合一起成功坑到了森先生和道满。这两位分别是倒三、倒四。
小雪斜他一眼,“你当然觉得好啦。”
那天某人兴风作浪,搞事搞得如鱼得水能不好吗?
太宰矜持一笑。
旅店是传统的和式,屋内地炉染着炭火,铁炉里也早已热好了一壶酒。
太宰眼睛发亮看她,是她安排的?
但是一张嘴却道,“我原本还想带你一起去港口。冬日里撑伞去青森港,雪飘进深不见底的海上,那情景会很美。那港口和横滨也不太一样,不过那条河酷似东京的隅田川。要是喝了酒晚上岂不是不能出门了?”
小雪把他稍有湿润的围巾扯下来,“随你咯。”她没看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坐下来倒了杯热水。
太宰委屈巴巴的问,“那我回来喝?”
小雪微笑,“随你咯。”
*
总之,还是和太宰一起夜游了港口,看河流入海,渡轮归港,返程时甚至大半夜去合浦公园溜达了一圈。
回到旅社,太宰已经蜷成一团。
一副不可承受冬日之重的模样。
就像猫咪的尾巴尖沾了水,一惊一乍闹腾好久才一脸空茫的缩起来抱住尾巴的模样。
然后,第二天,计划去蟹田。
太宰赖床。
最后是小雪用蟹田的螃蟹把太宰喵从窝里吊出来。
乘坐大巴去了蟹田。
中午当然是吃螃蟹,还有苹果酒。
一座螃蟹小山堆在桌上,太宰治幸福的绕着桌子转了几圈。
他的眼睛闪闪亮亮,宛如一块抛光的宝石,盯着螃蟹小山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副万分欣赏的模样。然而就是不动手只张嘴。
天南地北和小雪说个没完,从品鉴螃蟹讲到织田作的咖喱,又从织田作咕咕掉的新作讲到森鸥外居然想去开孤儿院,又从敦的课业讲到道满矫揉造作的新作,最后毫不客气吐槽了道满对鱼的疯狂热爱。
“你知道他最近一直试图约一个网球运动员陪他钓鱼吗?”
“……我知道。”小雪笑着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