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更远处的声音。
“糟了!糟了!”
“太吓人了!”
“又是那个渔村吗?”
“是它!它要举行沉海的仪式!”
“他们抓他干什么?!”
“听说是恶毒的术士!”
“他的名字是什么?”
“——芦屋道满!”
“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该怎么办?”
夜见月听见了友人的名字,扫帚啪地倒在地上。翠鸟扇动翅膀,啾啾地叫。
抿紧唇,竭力冷静下来,她很快做出决定。
虽然相识不久,彼此并不十分熟悉,她也不能笃定道满的品行,但是她必须走一趟,至少要弄清楚前因后果。
友人的性命。
她不能坐视不理。
留下一张便笺给其他可能会来拜访她的友人,夜见月快速收拾了行囊,吹了个口哨,清脆悠扬一声传出去很远。
深处山谷里,沉睡的大树醒来,庞大的身形,要比周围的树木高小半个树冠。它是一棵百年大树,从泥土中抽离根茎,抖动泥土,还在一旁水潭里洗了洗,随即大跨步朝神社走来。
不多时,它停在神社外,鸟群围绕在它的树冠边。
夜见月请求帮助:“我想去海边的渔村,树,搭我一程可好?”
树妖将一根藤曼递给夜见月,就像是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邀请她同行。
“多谢!”夜间月轻轻拍了拍藤曼,藤蔓灵活的卷着她的腰肢把她放在最可靠的树枝上。
金色黄昏下,大树搭载着她拖着长长的影子,朝远方出发。
夜见月在离小渔村有一段距离的位置跳下了大树。
“我悄悄去查看情况,若有需要我会请求大家的帮助。”她如此说道。
这座小渔村历史短暂,据说在多年前它曾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整座村子都在滔天巨浪中摧毁殆尽。过了很久才又有人在此重新建起了村落。
夜见月曾听巫女婆婆无意间提起过。
那场风暴是因为渔村的人惹怒了神明。
愚昧无知的人贪婪成性将一个纯洁的孩子沉入了海中,献给海神以求庇护。殊不知此举是亵渎了神的恩惠。
沉海的仪式?
这个新建立的村落好不容易安生了这多年,为何又要重新开始仪式?
渔村不大,鱼鳞分布。
此时太阳已没入海中,夜色四合。
夜见月小心隐藏身形,在一只鸟儿的带领下,慢慢靠近人群聚集的地方。
村里最好的房子属于村长,此时屋里挤满了人。
争执不断。
“……村长,我们该怎么办?”
“自从他到我们村子里来后,您看看,我们的收成累日递减……已经多少日没有丰收了?!”
“……村里的孩子也总是在哭泣!夜里连狗都叫得更凶一些!”
“海水透红……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搞得鬼!”
“井田你说话啊!是不是你看见了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话,说什么拿点吃的来?然后屋里就有了吃的!”
“很多人都看见了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他一定是在和妖怪说话!”
“芦屋道满这个名字我在城里听过,他是一位邪恶的术士!他到我们这来一定不怀好意!……说不准是看重我们这偏僻要施展邪术!”
“……村子里已经有人消失了!”
……
村长试图组织秩序,“各位、各位!不能擅下决断呀各位!我们派人去请阴阳师来吧!”
渔民闹个不停。
“不成!这太慢了!”
“干脆举行仪式,请求海神大人!”
“仪式?从哪找到祭品?!”
“……沉海的仪式,祭品……”
村长听见村民们情绪愈发激昂,竟然提到了沉海的仪式,惊得差点被口水呛死。
“……咳咳!”村长拔高了声音,声音尖利,“会招来天谴的!你们忘了……?”
然而陷于莫名狂热的惊恐之中的村民完全听不进去老村长的劝阻。
夜见月听得毛骨悚然。
这间屋子里烛火通明,却像是潜藏着一只巨大无比的恶兽,将所有人罩在其中,凝聚成一股庞大的恶意。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含笑的声音。
“……吓到了吗?”
温热的吐息掠过她的耳边,夜见月惊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芦屋道满。
作为被村人怀疑仇恨的对象,他显得过于轻松自在,松松垮垮的锦衣,手上还拿着华丽的镶着金片的蝙蝠扇。
屋里的人已经在商量祭品的事,芦屋道满侧耳听了一会,有点失望似的撇撇嘴,“真是无趣。”
他嗤笑一声,“啧,海神?”
摇摇头,直起身子,他比夜见月高许多,垂眸看她呆在原地,唇边挂着笑,“果然是吓到了吗?”
夜见月摇摇头。
“你怎么……”
道满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笑眯眯的,“我的确是一位术士哦,名声也的确很不好。”他抬手拨开蝙蝠扇,朝夜见月勾唇一笑,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