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本能反应绝对是躲开,选择迎头冲上去的基本都有很明显的性格缺陷——彪!!
老白绝对不能算是个彪子,说他是个老机灵鬼一点都不假。
所以,短促的尖叫戛然而止,他以一种寻常人类难以做到的灵巧身法“嗖”的一下子缩回了墓室。
然后,这厮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品出了什么不对劲,犹豫了片刻后,竟然贼眉鼠眼的再次将半个脑袋探到墓道外窥视,紧接着缩回来,踯躅一下,又准备探出去瞧瞧……
“你他娘消遣老子呢?”
鹞子哥脸色一黑,怒骂了一句,照着这厮屁股上一脚将之蹬了出去。
踹的好!
我心里暗自称快,情况已经明摆着了,墓道里如果真有什么东西的话,老早就扑进来了,哪里容得老白跟只王八似得在那探头探脑的窥视?丫一声尖叫搞的人还挺紧张,卵都缩了。
对待贱皮子就不能和颜悦色,果然,这一脚就把老白踢回魂了,捂着屁股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瞪了鹞子哥一眼,随即又立刻将注意力投注到了墓道里,一副谨言慎行的卑微模样,好似稍稍哪里做得不对就会惹来泼天大祸似得。
“你给我靠一边去!”
我一把堵在门口的老白扒拉到了一侧,然后挤了出去,回头刹那,心一下子悬在了嗓子眼儿里。
一张黑乎乎的人脸几乎快贴在了我脸上,皮肤早就风干了,嘴巴大张着,好似要择人而噬一般,脸颊上的皮肤还破开了不少的窟窿,我甚至能顺着黑洞洞的眼眶看到其颅骨里有一些虫子的尸体,应该是尸体腐败时钻进去享受饕餮大餐的,如今也和这具尸体一样,风干的只剩下了一层空壳子。
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我甚至可以清晰的嗅到尸体身上散发出的臭气,不过毕竟是干尸,臭气没腐尸那么霸道,顶多就是腌老咸菜的大缸晒干后的那股味道,算不得上头。
冷不丁的看到这么个东西,任谁都不会感觉很舒服,不过惊慌终究是短暂的,我只是提着天官刃的手哆嗦了一下而已,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些。
毋庸置疑,这是一具人的干尸。
怪异的是,这具干尸是插在一根铁棍上的,铁棍长约两米多一点的模样,嵌在甬道的地板上,自干尸的下身插入,跟京城赶集时小摊上卖得糖人儿似得。
干尸的手脚上都有生锈的铁索固定,让尸体保持着一种古怪的姿态,看起来像很多古画上飞天的神仙一样,骨骼比较纤细,都是女尸,身上的衣物什么的腐败很严重,呈现出了碳色,不过还是能瞧得出,都是上好的锦衣,织工精美,广袖飘飘,不是寻常人家和奴隶能穿的东西。
地上散落了一块碎裂的青玉,这是腰带上的东西,衣物一旦腐败了,就无法承载这东西了,必定会散落开来的。
这样的干尸不止一具!
冗长的主墓道里,每隔几步都会有这样一具干尸,姿态各异。
有的怀中捧着玉圭,有的状似翩翩起舞。
远处更有一个怀中抱着琵琶的,浑身被铁链拴着,身体佝偻蜷缩成一团,保持着盘坐的姿态,而后铁棍自下身穿入,从口中探出,脑袋扬着,不过此情此景,断然没有一丁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只会让人浑身不适。
“小卫子,这……这到底是什么呀?老子在行当里闯荡了半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渗人的布置呢!”
老白悄无声息的凑了上来,也不知这渗人的一幕让他想到了什么,默默夹了夹腚,紧绷的身体看起来有些怪异。
我眼神复杂的打量着这些干尸,叹息道:“领路仙姬。”
说着,我指着最近的一句干尸说道:“看到这个了吧?这是扮的传说中的瑶姬,王母之女!”
“还有那个,扮的是传说中的舞霖仙子,玉帝的女儿。”
“这个是南方赤珪玉女,这个是东方青腰玉女。”
“还有那两个,那两个一个是玉帝的妹妹碧霞元君,一个是络嫔。”
“……”
“都是传说中的仙女?”
老白舔了舔嘴唇,道:“弄这些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说呢?自然是给死人领路了!”
我说道:“只不过不是给正常人领路就对了,这是给孩子领路的!!”
年岁小的孩子夭亡不能入土,更不能入祖坟,这大抵是全国各地的乡俗里都有的说法,不外乎就是小孩子的魂魄没有圆满,苦苦打熬了不知多少轮回,好不容易再世为人,结果没享受几天就去了,必定心不甘情不愿,一旦闹腾起来,比怨魂厉鬼还要厉害三分,入了祖坟更是会找回家门纠缠大人……
所以,但凡是小孩子不幸夭亡了,旧社会都是把尸体拿草席子一卷,直接扔到野地里就算作罢,而且扔掉以后绝对不能回头看,现代社会人比较金贵一些,舍不得乱扔,所以基本都是火化了,骨灰怎么处置就看个人意愿了……
孩子早夭,不是不能埋,在我们礼官一门看来,这天底下的就没有埋不掉的人,只不过特殊的人得特殊点对待,想要达到不同的效果,自然也要有一番不同的布置,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