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用到的东西唐景翰都已经帮我们准备好了,和水鬼们相对粗糙的设备不一样,唐景翰有求于我们,所需的一应东西都是准备的最好的。
潜水服、水肺等等。
连我们身上半人高的背包他都给更换过了,弄的是防水的。
这些设备都囤积在工人的彩钢房里,陈蔚似乎精于此道,在他的帮助下,很快我们几人全都完成了换装。
“各安天命吧……”
陈蔚拍了拍身上几十公斤的负重,苦笑道:“听说以前有个洋人披着重甲不慎落水,结果愣是没上来,被活活淹死了,据说还是个皇帝呢,咱们几个扛着这么重的东西下水,有点自寻死路的感觉。”
“给你个忠告,以后还是别接这种买卖了。”
我笑道:“我要是有的选的话,肯定不会碰这行的,人就是人,就该在地面上晒着太阳活,天天在地底下钻着,时间久了,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人是鬼了。”
陈蔚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说话的工夫,人已经走到了桩井口,其余人也都准备妥当了,张歆雅那边和唐景翰联系过一次,简单说了一下我们这边的事情,唐景翰这几天大概也琢磨出了一些味道,立刻说让我们放心,他会摆平一切,还会派两个信得过的人到桩井口守着,绝对不会让人碰绳子。
桩井下就是匠人挖出来的逃生暗道,这方面我是行家,所以还是老规矩,我打头先下去,其余人随后,至于付慧城和那几个佣兵,跟在最后面。
锹把粗细的绳子拴在腰上后,我冲着我师父他们点了点头,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噗通”一下跳进泥浆里。
陈蔚一言成谶,背着这么重的东西入水,身子骨就不再是自个儿的了。
始一下去,我就感觉整个人像是失控了一样,以极快的速度不断的下坠,桩井好似无底深渊一样,没有尽头。
而且,这里面都是泥浆,和潜水又有不同,下面几乎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让人心里没底,恐惧越深。
煞坑填平了,但阴气还是有些重,潜水服是保温的,却抵不住阴气的侵蚀。
很快,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在阴气的侵蚀下渐渐变得麻木。
伴随着不断的下沉,我终于明白水鬼这个行业为什么那么高的收入了。
这压根儿就不是人干的活儿!
四周的压力变得越来越大,那种力量是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恨不得将五脏六腑全都挤压出来,呼吸渐渐变得困难起来,又有些反胃感,早上吃下去的东西在肚子里翻江倒海,随时会喷溅出去。
我的思维开始飘忽起来,不知怎的,莫名其妙想到了前段时间跟张歆雅去商场里的一次见闻,那是一个专门卖儿童用品的地方,经济不太景气的大背景下,整个商场里都有些冷清,唯独那里熙熙攘攘,中国的家长们给孩子花钱永远是不吝啬的,于是商家也绞尽脑汁的尽可能攫取利润,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就出来了,一个巨大的鱼缸放在那里,里面都是些不到一指长的小鱼,四周密密麻麻的围着形形色色的家长和孩子捞鱼,一个孩子将一条小鱼捞出来狠狠摔在地上,眼看着没死,又拿捏在手里,死死的攥着,然后那条小鱼的眼珠子就蹦了出来,内脏也挤得四下喷溅……
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那条鱼,这不是错觉,我真真切切的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珠子和内脏就要喷射出去了。
于是,越是呼吸困难,我就越不停的大口呼吸着,越是不断的下沉,我越是手舞足蹈的挣扎,甚至尝试想要扒住桩井的墙壁,缓解不断的下坠。
然而,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的,没有任何作用。
直至,两条手臂忽然缠在我腰上,我下坠的趋势才猛地被制止住了。
只是我的惊慌没有丝毫缓解,反而愈发的强烈了,一手本能的就朝悬在腰间的天官刃摸去,另一手则一把攥住了缠在我腰间的手臂,很冷,有些坚硬,上面满满的覆盖着鳞片。
“是我!”
阴森森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怔了怔,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是汤贺!
只是,他的声音变得很奇怪,跟之前截然不同,有点不阴不阳的感觉,像是古代那些捏着嗓子说话的太监。
“放松一些,放松,你这样不行的,越是紧绷着就越是受不了,到最后会伤到内脏的。”
汤贺的声音继续在我耳边飘荡着。
我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心头警铃大作。
我很清楚,当阴蛇脉的力量灌入它体内后,在阴煞之气的作用下,有些行为它根本主导不了,尤其是接触到活人以后,有时候剧变就在顷刻之间。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分开的时候,我和他会有永不再见的默契的原因,当公羊葬的布局成了的时候,不见才是最好的,他但凡还存着一丁点的理智,这个时候就应该远远避开我们!!
难道说……
汤贺似乎猜到我在想什么,阴森森的声音再度在我耳畔响起:“放心,我还是我,那头白鹿很有用,实际上,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因为我时间不多了,力量也散的差不多了,最后再帮你一把吧……”
就要魂飞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