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之间,汤贺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到了这个时候,我反而不是很着急了。
小女孩被我突来的吩咐弄的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反应过来后才匆匆跑掉了。
我则趁此机会去客厅里拿上了自己的背包,客厅里的几人还在讨论房子的事情,老白这厮是个多嘴的,先前还在嘲讽唐景翰缺德,如今看人家讨论的热烈,他也不由自主的加入了进去,帮着老太太挑选。
老白下水,鹞子哥就不能置身事外了,随之跟着下场,没有别的目的,故意怼老白而已,老白每说一句话,他必然开口反驳。
至于无双和小稚这俩人,居然在恬不知耻的吃唐景翰上门带的水果,抢的不亦乐乎。
于是,一帮没出息的伙伴里,只有张歆雅注意到了我,眼神一凛,默不作声的跟了进来,神态却有些亢奋,凑上来沉声问我:“出现了?”
这时,小女孩拿来了碗,满脸好奇的看着我。
见此,张歆雅怎能不明白?微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你是要用我老舅之前的法子?”
我点了点头,想着旧事,也跟着笑了起来,轻叹道:“时间过的真快啊……”
眼下,汤贺的状态和我曾经遇到的一个灵很相似,那是我跟着我师父一起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我和张歆雅彼此之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认识对方时的事情。
汤贺因执念,人性大于鬼性,于是盘桓阳间守护家人。
而张家老汉则是神性大于鬼性,化身为灵,不入轮回,永堕黑暗,至此人鬼神借不见,也是为了守护自己的亲人。
当时张家老汉逃走,我师父用红绳牵引的纸鹤寻到,当时看的我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时光像是轮回的缩影,人的一生更如一场不断重复放映的电影。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踏入了丹道层面,如我师父当初一样,用着相同的手段。
这手段并非是叠个纸鹤那么简单,属于一种比较高深的符法之术,又名,“搭血桥”。
顾名思义,这就是利用血缘关系,暂时跨越阴阳的一种术,古时候老是说的“滴血认亲”,源头就在于此术上,从玄门中来,传着传着,不知怎的,老百姓们也开始用这法子确认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的。
科学已经证明,滴血认亲对活人而言是很不靠谱的,但是,用在阴阳之间却再合适不过了。
但它有个前提条件,就是逝者必须是清醒的,不能如索命厉鬼一样凶狂到浑浑噩噩,状如野兽,而且生者与死者之间必须保持在一定距离,远了就寻不到了。
当初的张家老汉是如此,所以我师父用了这法子,如今的汤贺也是清醒的,所以我就有样学样。
“采血吧!”
我招呼了张歆雅一声,随即开始调朱墨,准备黄纸、红绳等。
张歆雅取出了一根七寸长的银针,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凑在对方耳朵旁边不知说了什么,小女孩眼睛大亮,连连点头。
随后,张歆雅在碗里盛了三分之一的水,用银针点破小女孩的十根手指,每根手指上挤三滴血到碗里,小女孩也很坚强,一声不吭,静静的看着,让我不禁大赞其乖巧懂事,寻常这个年纪的孩子,哪怕是去打个疫苗,都能哭嚎的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子,何况张歆雅采血用的银针是三棱的,足有牙签粗细,威力和护士小姐姐用的针头可谓是云泥之别。
她采血之际,一张黄纸已经被我叠成了纸鹤的模样,这个也是有讲究的,鹤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吉祥之物,是仙人的坐骑,鲲鹏振翅九万里,是力量的象征,而鹤则是羽族之长,贯穿阴阳,百无禁忌,以鹤来搭血桥,哪怕是干涉了阴阳,也能将因果降到最小。
纸鹤叠成,我开始动笔。
这也有大讲究,纸鹤两面,用来承载灵气力量的文字都不一样。
一面须得是殄文,代表着阴,一面则是用玄门自己的文字,代表着阳,阴阳具备,方才能横绝于阴阳两界。
我师父当初用的是大梵隐语,虽然带着一个梵字,却和佛门没有半点关系,这是道家的一种文字,源于太上洞玄,此音无所不辟,无所不禳,无所不度,无所不成,天真自然之音也。
我师父是个纯粹的道士,天性淡薄,用大梵隐语发乎于心,自然威力无匹。
我却不行了,我用这等文字绝对发挥不出威力,却也不敢用礼官一门的祭文,因为从没人这么干过,我不知道祭文能不能行,思虑再三,最后用了讳字。
为尊者讳,讳字就是这么个意思,尊者当然是道家所说的神灵,包括名讳、乃至于是道家的教义,天地的道理等,都蕴含其中,也是一种非常有力量的文字。
很快,纸鹤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殄文与讳字。
做完这些,我松了口气,用红绳系在纸鹤的脖子上,将红绳的另一端放入小女孩手里,这才把纸鹤丢进碗里,碗里的血水一股脑儿的被纸鹤吸收,下一刻,纸鹤活了过来,在碗里不断的扑腾着。
小女孩看的兴高采烈,终究是孩子心性,所有新奇事物在其眼里都打上了“好玩”的标签,不过,很快,她脸上的兴奋就消失了,眼睛睁大,瞳孔在剧烈的收缩着,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