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号称作恶的时候都能让人如沐春风的男人,陶祥儿这厮对于人心的洞察和把握,真的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惊人的地步。
甚至,对我师父的了解,就连我这个与我师父朝夕相伴的关门弟子都不如他。
最起码,我不知道我师父心中的隐忧已经到了这一步,但我从我师父的神情来看,毫无疑问,陶祥儿说的是对的,他完全戳中了我师父的软肋。
我师父……动心了。
“我听说过你们在花船上的事情,你们帮红娘子平定内乱,甚至促成了花船脱离五花八门、加入天盟的事情,这其中,你未尝没有给你徒弟和这几个人铺路的想法。
只是,红娘子这个女人野心勃勃,向来口蜜腹剑,她热衷于权利,这样的人,真的可信吗?
而且,因为这厮,你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也不是那么铁,已经有了龃龉吧?”
陶祥儿指了指老白,笑道:“而我,我可以做的比红娘子好更多!”
我师父定定看着他。
陶祥儿又恢复了从容,伸出一根手指:“其一,虽然时光荏苒,你我都不再是从前的你我,但一个人的基本秉性不会变,我知你张道玄有底线,你也知我陶祥儿有自己的骄傲,我陶氏一族是荆楚名门,自我祖陶侃陶荆州起,家族中豪杰辈出,要说忠义之士,如过江之鲫,数之不尽,要说背信弃义之徒,我把我族谱给你,你给我找一个出来!
这就是我的骄傲,我是名门之后,岂是红娘子那等以色侍人、口蜜腹剑的小女子能比的?和我合作,可比和她合作安全的多。
其二,我能做的更加彻底,只要你们帮我除了噩梦谷这个大害,摘掉我奚人脖子上的枷锁,我们荆襄奚人明里加入天盟,背地里却和你们结盟。你张道玄信不过天盟,我也信不过,鬼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没事还好,一旦有事,咱们正好守望互助。你我相识一场,你应该知道,我陶祥儿就是这么光棍,做事也一直都这么彻底,不喜欢虚与委蛇那一套!
其三,我们荆襄奚人隐
。居避世千年,以前的官兵找不到,现在的官家也找不到,玄门江湖上有我们的传说,可他们却连我们的毛都摸不到,一旦有事,那里就是你们天然的庇护所!!”
说到这里,陶祥儿看了我一眼,笑道:“至于你徒弟用的棪木之果,如果你们真的不是那么着急的话,一年内,我必定能给你们找来,我们奚人这一千多年来多在寻觅这些奇珍,这点本事我们还是有的。
而京城的那个康太爷……
嘿,实话说,你怵他吗?
你不怵,我也不怵,我要怵他,当年就不会坑他手上的龙血神树,他手上的亡命之徒多,可有我多吗?我奚人中最不缺的就是死不旋踵的剽悍武士!要不是你的宝贝徒弟从我身后给了我一家伙,他手下那几根葱能奈我何?惹急眼我掀了他的桌子!
弱者,不配说话。”
我师父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寻一颗龙血神树给他吧,这等背信弃义之事,我做不出来。”
陶祥儿沉默了一下,伸出了手掌,笑道:“这个是自然的,那老头子好不容易有个崽儿,我也不想真跟他闹的不可开交。”
我师父脸上露出了真正的笑容,与陶祥儿重重一击掌:“如此甚好,成交!”
对此,我们亦无话可说,蠢人说话句句戳人肺管子,聪明人说话句句戳人心窝子,陶祥儿正是这种聪明人,每一句话都不脱离重点,我想了很久,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那个……咳咳!!”
这时,二秃子忽然插口道:“如果你们谈完了那些肮脏的屁眼儿交易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说一句了呢?”
我蹙了蹙眉,觉得这家伙又欠削了,垂头看着它没好气的说道:“你又有什么话要说?!”
二秃子梳理了一下绕着发际线的那一圈儿乌黑亮丽的毛发,又指了指老白的肩膀,道:“其实吧,也不是我有话要说,而是它有话要说。”
循着二秃子所指,我的目光转移到老白的肩膀,这才注意到——一条颜色金黄的小虫子此刻正趴在老白的
。肩膀上,身体不停的蠕动着,可不正是那条高冷的一向不怎么爱搭理人的小金蚕?
此前我们都在关注陶祥儿的条件,却是忽略了它,也不知它何时爬出来的。
“你们看给孩子急得,连说话都结结巴巴了。”
二秃子摇头晃脑的说道:“可惜啊,你们一直叭叭叭的,压根儿也没给人家插嘴的机会啊!”
小金蚕有灵智,但是……也只有在附了老白身的时候,能断断续续的说一些话,它和老白有一定的联系,但很模糊,很多时候老白也无法清晰的捕捉它的意念。
我看了老白一眼,见老白也是一脸迷茫,便问道:“它在说什么?”
二秃子道:“它说这里有个东西,对它吸引力非常大,它希望过去看一看!”
果然,小金蚕连上半身都一下子矗立起来,一直冲着一个方向点头。
对小金蚕吸引力很大的东西?
我满心疑惑,犹豫了一下,便循着小金蚕所指的方向走去,这小金蚕“嗖”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