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政几乎就要站不住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多看一眼眼前这个如毒蛇猛兽一般的儿子。
“你……你……”他倒退了两步, 撞到身后的书案,桌上的东西哐哐铛铛落了满地。
苏政绝望的闭上眼睛,忽然又睁开眸子,看着苏谨琛道:“她还是个孩子。”
“我自然知道她是个孩子。”苏谨琛眉宇淡然,冷冷的扫了一眼苏政, 缓缓道:“所以……我会耐心等她长大。”
苏政睚眦欲裂, 扬手又是一巴掌要打过去, 却是被苏谨琛握住了手腕。
少年眉峰冷傲、气宇轩昂, 早已经不是那个能被自己随意责打辱骂的孩子了。
“父亲也已过了不惑之年了,该知道保养身体了。”苏谨琛松手,退后了两步,抬眸看着苏政道:“我去书院的这段日子, 还请父亲照顾好娇娇,她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苏政已气的说出不话来,眼睁睁的看着苏谨琛拂袖离去。
……
去书院的行李已经整理好了。
阿福正在帮苏谨琛把最后的几本书收拾到书篓里。
昨晚内院一阵慌乱, 有婆子慌慌张张的出来, 说苏政忽然就犯了心疾, 让门房的人套了车去请大夫。等大夫过来看了诊, 说没什么大碍, 一众人从正房出来的时候, 都已经三更天了。
苏谨琛只睡了一个时辰, 五更天就起了。
“少爷,东西都整理好了。”阿福把书篓子背在了身上,抬头看了苏谨琛一眼, 他正站在书桌前,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看见里面还夹着的苏皎月写过的字帖。
这个地方……他还会回来吗?苏谨琛自己也不知道……
指尖滑过少女拙劣的字迹,苏谨琛抬眸四下里看了一眼,最后才点了点头道:“走。”
……
老太太是今儿早起才知道昨夜苏政犯病的事情,一早就遣了婆子去正房问话,听说没什么大碍,便也松了一口气。
她这里头正和徐氏说话,丫鬟回说苏谨琛过来了,便让婆子喊了他进来。
苏政昨日从书房回去,面色就不大好,还是徐氏机警,瞧出了不妥,让刘妈妈出门去请了大夫。自从苏谨琛帮苏皎月讨回公道之后,徐氏对苏谨琛的态度其实已经变了不少,因此她才想不明白,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父子俩人这般动火的。
上回苏皎月被人从东郊马上抬回来,也没见苏政这样。她想问苏政两句,那人偏什么都不肯说,还跟她动起了气来。
在徐氏看来,父子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的。
“吃了胡大夫的药,老爷现在已经好多了,我一早让外头跟着他的长随去衙门告了病,让他先在家中歇息两日。”徐氏看着苏谨琛进来,今日便是他要去书院的日子了。时间一晃也是快,十几年前她刚进门的时候,苏谨琛不过才和苏谨玉那般大小,如今这身量,已经比苏政还高出了半个头。
难怪现在苏政也拿不住他了,要不然昨夜他气成这样,必定是要动家法的。
“我这里没什么事,他既病着,你回去服侍他。”
老太太见苏谨琛来了,便开口道:“琛哥儿今日就要去书院了,我还有几句话要嘱咐他。”
徐氏并没有把他们父子俩吵架才惹得苏政犯病的事情告诉老太太,苏谨琛今天就要走了,总不好临走前再讨老太太的一顿数落。
“娇娇在房里陪着老爷呢!”徐氏扫了苏谨琛一眼,脸上带着微笑道:“老爷也不知怎么了,今日一醒过来,就喊着要娇娇陪他,一早上都不肯让她离开半步。”
苏谨琛的眉心动了动……但他知道,以苏政的性子,他是不可能把这些事情告诉苏皎月的,也不可能去向苏皎月证实那天的事情。
他连承认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都做不到,又怎么会让这样的家丑外扬呢?
“祖母、母亲。”苏谨琛朝着两人拱手行礼,脸上神色淡淡。
徐氏便道:“你昨夜也忙了一宿,今日去了书院,好生休息,你父亲我们会照看好的,家里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苏谨琛点了点头,目送徐氏出门,苏老太太却道:“昨夜你可是和你父亲生了口角?”
苏政的性子,别人不知道,但苏老太太怎么能不知道呢?这世上唯一能让他完全失态的事情,不就是苏谨琛的身世吗?
况且……苏谨琛脸上的巴掌印,她虽老眼昏花,却也不至于看不出来。
“祖母明察秋毫。”苏谨琛低着头,神色恭谦,承恩侯府所有的人不足为惧,但眼前的苏老太太,却实在是一个聪明人。
“我现在年纪大了,不想管你们之间的事情了。”苏老太太道:“但你只要一日是你父亲的嫡长子,我便不会让你伤到分毫,沈姑娘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压下去,兰姨娘是你母亲周氏带过来的人,我留她一条性命,也是念在你母亲的情面上。”
老太太幽幽道:“你父亲老了,总有一天,这承恩侯府是你的。”
苏谨琛静默的听着,这承恩侯府是他的?可他要来何用?他所想要的,不过就只那一样而已。
但这些话,他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