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得体的笑容,现在还能提醒夏菊花:“不是随便填的,上头得有大写、小写,还得有单位名称和日期。还是让小王写吧?”
术业有专攻,夏菊花此时当然不逞能,由着掏出支票的小王填好支票,才递给友人。
如此操作,友人再好的脾气也得发火,何况从他刚才为难夏菊花就可以看出,这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抖着手里的支票:“夏,这不是你的。”
“咋不是我的?”夏菊花一脸无辜的问:“这支票不不我递给你的,还是上头的数不对,你拿着这张支票取不出钱来?”
“不能,不可以,这不对。”友人的华语词汇量堪忧,只能一遍遍重复着这几个字。他的一个同伴凑了过来,仔细看了看支票,又把本国翻译叫过来,指着支票叽哩咕噜说了一通,然后三个人凑到一起,声音低了下来,语速却都挺快。
夏菊花不由看了翻译一眼,翻译小声告诉夏菊花,凑过去的友人在劝跟夏菊花谈判的友人,翻译也告诉友人合同已经签了,夏菊花也已经把钱付了,如果友人反悔的话,赔偿两倍定金的就变成了他。
一句话又让夏菊花眼里冒光了,她巴不得友人现在就反悔——想想刚才支票上填的数字,平安庄的妇女们得编多少年的编织品,才能赚到呀——跟友人签合同的是她,赔偿金也应该由她拿吧?
世界上的事儿,往往希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被夏菊花激怒的友人因为希望得到赔偿,所以赌气跟夏菊花马上签了合同。而夏菊花的希望,没等升多高就被戳破了。
友人竟然同意了同伴的意见,表示会按照合同规定的期限,将橡胶运送到华国。不过有脾气的友人,还是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将来的提货人,必须是夏菊花本人。
对于这种近乎孩子气的为难,夏菊花都不想争辩:提货地点就在羊城,都到了华国地盘了,她出现不出现还重要吗?
可是人家杨得田马上替夏菊花一口答应下来,甚至还与友人约定,将来送货的友人如果见不到夏菊花的话,可以拒绝把货交付给华方。
你来我往之间,时间已经到了博览会闭馆的时间,夏菊花都没来得及到G国展位取自己的腰果,就被杨得田领着从另一个门出了会场。
“夏菊花同志,”杨得田在会场外面,回身用力握住了夏菊花的手:“你为祖国和人民立了大功,祖国和人民不会忘记你的。”
言重了,手也握的重了。
夏菊花挣出自己的手,不动声色的揉了两下才说:“杨同志,你太客气了,也就是今天那个友人架不住激将法儿,要不我也起不了啥作用。”
“不不不,夏菊花同志,你太谦虚了。通过你今天跟友人的谈判,我发现我们的工作方法,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杨得田绝对不是奉承夏菊花,以前他们跟友人谈判的时候,最注重的是大谈两国友谊,希望用此感动对方把价格降下来,却忽视了商人逐利,在利益面前,国与国间的友谊不堪一击。
而夏菊花注重的是友人自己手握橡胶,同样希望尽快脱手,而选择与华国合作,对他是最稳妥的获利途径,并且不客气的向友人指出了这一点儿——做生意纸面上赚的再多,也不如实实在在把钱拿到手里更主人心动。
最初听到夏菊花说这话的时候,杨得田还觉得夏菊花的确是一个农村妇女,太没有敏感性,破坏了两国友谊怎么办。
可友人在听到夏菊花的话后,露出的思考神情,让杨得田瞬间明白,只要有钱赚,友谊的建立比破坏更容易。
最让杨得田深思的则是,夏菊花一开始就表明自己不是跟杨得田一起的,才让友人以为跟夏菊花谈崩了,还有一个出价到三百块钱的杨得田保底,导致他在认为夏菊花吃不下这批橡胶的情况下,想额外多得到一倍的赔偿金。
当时友人为何笃定夏菊花不可能拿得出定金,才自降身价,主动把价格降到了二百八十块钱一吨,都是因为夏菊花三番五次在对方以为已经谈好的情况下,再次出口压价,激起了对方的愤怒之心。
当时杨得田听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可夏菊花就能轻松的说出口——看来以后与友人们谈判,面子也没有那么重要,只要能为国家节省外汇,多出几次价没想象中丢人!
利益当前,友人太轻敌也太想当然了,这同样是杨得田告诫自己,以后在对外谈判时要注意的地方。
现在杨得田还没有更深的思考,也顾不上想这些,他要向领导报喜:五万吨橡胶呀,三个多月后就会运到羊城。有了这些橡胶,处于半停产状态的工厂可以恢复生产,一些精密机械甚至不能言说的领域,原料都有了保障!
最主要的是,夏菊花的出现,一下子给国家节省了近二百万元的资金,该怎样奖励她,杨得田自己只有一点儿粗浅的想法,同样需要请领导最后拍板才能实行。
“什么,已经签合同了?”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领导,听了杨得田的汇报之后,竟激动的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问:“二百八十块钱一吨签的?前昨天你不是还说三百他们都不松口吗?”
杨得田笑着把夏菊花近乎儿戏的谈判方法说了一遍,最后语气就变得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