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曲吐了下舌头站起来,“奴婢没有。”
两人隔着黑暗的轮廓相视:
“少爷,您还没睡啊?”
“你为何不睡?”
“奴婢还不困。”
顾辞没说话,昏暗的视线中姜小曲看到他的眼睛上反射着一层光亮,她就明白他这是也不困睡不着,想是下午那觉睡多了,这会儿正精神。
她微微上前:“少爷,您也不困吗?那要不要奴婢点灯给你拿书看?”
顾辞现在不想看书,他爱看书,但不是书痴,这半年来他病榻缠绵没办法只能看书度日,但日日看困顿在他人的笔触中早已心生厌倦。
他恹恹道:“不看了。”
少年撑着双臂起身,姜小曲上前在他身后垫好靠枕。一盏小灯亮起,顾辞被光刺的眯了下眼睛。
“不用点灯,吹了吧。”
哦,姜小曲把刚点起的小灯吹灭,室内恢复了一片暗沉,随后被清亮的月光渗进来。
“小曲。”顾辞在暗色中叫她的名字,有些恹恹道:“过来陪少爷我说说话。”
诶?这个要求倒是新奇,姜小曲凑过去,寻着月光搬了个小凳坐在他榻下昂起脸问,“少爷,您想说什么呀?”
顾辞也不知道能和小丫鬟聊什么,他就是想有个人声儿。
“你今日回家可开心?”
“开心!我娘看我回去也好开心,邻居们还夸我变好看了。都是托少爷的福,谢谢少爷!”
顾辞含笑抿唇,清亮的眼睛看向他侧下的人,似是才正经打量这个新来的小丫鬟。
月光溶溶映的她脸蛋瓷白,圆鼻子圆眼,还是个小孩儿呢。
“那怎么不多待一会儿?我记得你不到晌午就回来了。”
“我娘要忙着做事嘛,我不好一直缠着她,然后我爹和弟弟也不在家,我娘说他们在角门洗马车,因为在外院我就没去看他们。”
“你还有个弟弟?”
“对,我弟弟叫姜小直,今年七岁了。”
顾辞没忍住,笑容如夜昙绽放轻笑道:“你爹娘起名字倒是有意思,你叫小曲,弟弟叫小直。”
姜小曲抱着膝盖嘿嘿笑:“因为我娘说我出生时头发是卷的,就叫我小曲了,后来弟弟头发不是卷的,干脆就叫小直,正好跟我配。”
顾辞觉得新奇,“你头发是卷的?”他看向姜小曲的头发,因为已经就寝她解了侍女的发髻,在脑后用布条松松的束了个结,夜色中有些蓬松的柔顺,倒是看不出来卷不卷。
“点灯我看看。”
“诶。”
姜小曲点了灯,然后凑近顾辞解开头发给他看。她把头发都散开,用手心顺了顺,侧着脸,小巧的鼻头外侧长发呈波浪的弧度。
“这里最明显。”她指着鬓角发际线的小绒毛。
顾辞凑近了,他的头发滑落扫到姜小曲脸上,姜小曲闭了下眼睛没躲。
顾辞看得仔细,小丫鬟的发际线很圆润,一圈有一层茂密的小绒毛,拐成弓形,生机勃勃像是未经打理的小草。
“确实有点卷。”
“是吧,小时候更卷,都打着弯的,后来长大后慢慢没那么卷了。就是现在这样的。”
姜小曲散着头发,青葱的手指在发间梳弄,雾鬓云鬟,淡黄的光晕在她凸起的鼻尖和唇珠点缀,顾辞垂眸看着,轻声说:“你戴步摇会很好看。”
步摇?就是那种带流苏的金玉首饰吗?
“那等以后奴婢攒够钱买一个!”
小丫鬟说得天真,顾辞却不知为何听得心中一动。
他长睫掀动,指使说:“去后面的衣柜打开,第三层中间的抽屉里有个紫檀木的匣子,取过来。”
“哦是。”
姜小曲起身按照顾辞说的打开衣柜中间的抽屉,把里面的檀木匣子抱过来,“少爷给。”
这匣子没什么复杂的花纹,只入手能感觉到颇有分量,顾辞当着她的面打开,内里金银闪烁,竟然是装钱的匣子!
顾辞拿出一块小金果子递给姜小曲,“今日少爷吃了你的糖,买你的糖钱。”
他竟然还记得那块糖?姜小曲惊讶之下摆手推拒:“不用不用,就一块普通的黄糖,随处都能见到,就当是奴婢请少爷吃的就好了,不用给钱!”
“我怎能随意占你一个小丫鬟的便宜?拿着。”顾辞不容拒绝,清冷的眸子看着她:“又不听话了?”
姜小曲犹犹豫豫的绞着手指,顾辞手中的金子有花生那般大,又纯又亮,一看就是上好的纯金,半点杂质都没有的那种,能买一斤蜜糖了,不对,十斤!
“太多了少爷,要不你给我一个铜板吧,一块黄糖也就值一个铜板。”
“少爷我没有铜板。”
“......那、那我也找不开啊。”
顾辞险些失笑,叹道:“拿着吧,其余算我赏你的。赏你这几日伺候的不错。”
赏我的?
姜小曲睁圆眼睛,“真的啊?赏我这么多?”
“嗯。”顾辞不耐催促,“快些,少爷我手酸了。”
姜小曲忙上前双手接住少爷的赏银,圆滚滚沉甸甸的金子在手心,又亮又胖,姜小曲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