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答案。
靠着采访的内容,来分析、思考人的喜好是极其不准确的事,作为一屿的老板,蔚先生不可能不明白这件事,可他还是这么做了,且看起来坚持了很久。
因此我才会疑惑——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来问我?
这是个令人不得不在意的问题。
结果蔚先生告诉我,因为他不自信,想趁虚而入。
他说:何枝,你没那么喜欢我。
原来即使是他,内心深处也同样胆怯,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段关系的平衡。
我以为蔚先生和我一样,是在过去两年的相处中,才渐渐有了不同的心思。但从他三言两语的描述中可以得知,时间应该还要更早,至少比我想象中要早太多。
所以,时间要追溯到我刚刚进入一屿,和他只算一面之缘的时候吗?
我没有问他。
正如蔚先生所说,那个时候,我只将他当做恰好同校的公司老板,没有喜欢他。平心而论,若是当初蔚先生先向我告白,再向我提供帮助,我真的会同意吗?
或许不会。
因为一旦明白了他的心思,我会怕自己日后给不起同等的回应,让他难受。我清楚地明白,自己本质是个不容易动情的人。
至于钱的事,四处借钱、贷款,逼自己一把,工作时拼到不要命的程度,透支健康也不算什么,都能扛得住。这样一来,哪怕最后负债累累,总会有负担得起的时候。
大概是我出神的时间有点久,蔚先生又凑过来,轻吻了吻我的鼻尖。
“不用想那么多,我现在已经很开心了。”他低声说,“何枝,你拒绝过太多人,没有给过任何人走近你的机会。我明白原因,所以不想逼你,你懂吗?”
他自己都在难过,却还说不想逼我。
想来,这种无声无息的温柔,渗透在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所以我才总是觉得,蔚先生是个很好的人。
我凝视蔚先生的双眼。
因为奶奶是法国人的缘故,他的五官更立体一些,所以看人的眼神,总显得十分深情和专注。曾经我以为无论是谁,被他注视时都会有被重视的错觉,今天才明白,那份“错觉”或许是独给我的。
我忍不住勾唇,弯起眉眼看他。
“其实,我也喜欢蔚先生。”
蔚先生呆住,足有好长时间都没有动弹,只神色木木地看着我。过了许久,他放下了捧着我脸颊的双手,手足无措地虚张五指,眼神闪烁地问我。
“真的吗?”
我轻笑点头:“真的。”
喜欢应该是件酸涩却干脆的事,不该让它蒙尘。
“我、我……”
蔚先生第一次说话这么犹犹豫豫,他甚至不敢再抬手触碰我,半晌没有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他半蹲在我身前,矮了我一些,再加上如此谨慎小心的神态,显得有点可怜的意味。
于是我俯身,吻了他一下。
蔚先生:“……”
他霎时瞪大了眼。
我朝他笑了笑,正准备直起身子,蔚先生却忽然用右手扣住我的后颈,将我拉了下去,在咫尺之间压抑地问:“何枝,我可以吻你吗?”
他的力气很大,宽厚温热的手牢牢掌控住我的后颈,我退无可退。
于是我们交换了一个情意绵长的吻。
无关情-欲。
一吻结束,我抚摸着蔚先生的眉峰,对他说:“看来,我们都要做出点改变才行。”
蔚先生蹭了蹭我的掌心:“你说,我改。”
“不如——”我顿了一下,“先和清醒的我,说重要的事?”
蔚先生的动作一停。
“……”
我笑了,针对他先前的猜测,一一给出答复。
“其实,我不在乎什么高冷不高冷,也并不讨厌一惊一乍的人;倒是的确认为做比说重要,但是交流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不介意对象太粘人,只要不是无理取闹;如果愿意把生活中、工作上的琐事分享给我,我会很开心。”
听我说完,蔚先生似乎很是高兴。
他眉眼飞扬地解释说:“我平时不和你说自己的私事,一是认为你不喜欢;二是我和蔚家的大部分人都关系一般,甚至敌对,不想你搅进那些糟心的事。”
“好,我知道了。”我问,“不过我还有一个疑惑。”
“什么?”
“为什么蔚先生最初总带我去朋友的聚会,后来却再没有过?”
因为这件事,我以为他已经开始对我感到厌烦、冷淡。
甚至怀疑他是认为我的身份,带不出那样的场合。
蔚先生先是仔细想了片刻,像是在思考我说的是什么事。随后,他眼神游移了半分,回答说:“聚会的事吗……因为那时候你答应了我。”说到这里,他微妙地停顿了两秒,这才继续说,“我忍不住,想炫耀。”
我:“……”
回答过之后,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