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和沈炼辰终于说破后,沈炼辰的态度他并不意外。
在他想来,沈炼辰这个人重情义,感情往往大过立场,陈大有就算是共党他恐怕也会维护的。
要不然他虽屡屡和陈大有闹腾,但那厮有事他还是秘密安排阿青帮陈大有盯着人干嘛呢。
不过向北峰地位毕竟不同。
因为他是余乐行的旧部,军情处上海站翻天时的功臣,还算得上沈炼辰入门的引路者,因此他在沈炼辰说完后还是加了一句提醒,他说:“站长,我也只是和你还有阿青私下说的,但我们还是得注意这种可能啊。”
“要他真是共党的话你准备怎么办呢?”沈炼辰忽然问他。
向北峰楞了下之后,实打实的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我什么都不管就听你的。我刚刚那番话也只是为你好。”
“谢了。”沈炼辰一拍他的肩膀道:“邮电检查科其实名不正言不顺,上面正在改组,那我就给你个底吧。我帮陈大有,是因为要将他钉在未来的党务里为军情做事。”
“啊?”
“上面已经决定,参谋本部下辖三处,党务一处,军情二处,邮电三处。但还有个意向是把党务和邮电合并,军情独立。”
“竟然是这样。”向北峰都给沈炼辰唬晕了。
沈炼辰一本正经的点头:“所以我才总帮着陈大有,其实陈大有已经算我们的人,但这厮你也知道,他是老资格嘛,又帮过我,于是就老不服我管教,总还想着自己能搞点什么东西出来。”
“竟然是这样。”向北峰又感慨一句。
沈炼辰说完参完水只百分八十的真话后,很苦恼的道:“我也不想这样啊,可他就这么贱,你要我怎么办。”
“但他要弄黄弟洪是什么意思呢?”
“争功!他要出人头地,但力有不逮就想找我帮忙,但这厮龌蹉的很,又怕我抢了他的功,所以才把事情搞的这么烂糊。”沈炼辰骂道。
向北峰其实半信半疑,但只得跟着说:“要是这样的话,这个人还真不能走的近。”
沈炼辰大赞:“你说的对,所以我思来想去干脆不管。”
“不管?”阿青问。
沈炼辰点点头:“黄弟洪的事我们都不管了,彻底不问。就如你说的那样,陈大有这几日肯定要折腾什么花样出来。正好处座来上海要拜见袁克文,你们都做保卫和陪同,让陈大有这厮想赖我们都赖不来!”
“那好,那好。”向北峰眉开眼笑之后又犯愁:“丁默屯李士群既晓得阿青参合了,我们就算停手他们信吗?”
“这事简单。”沈炼辰劈手拿起电话往向北峰面前一推:“打给丁默屯然后给我。”
他们聊天的时候,陈大有正亢奋的在家里乱转。
他本担心的事情已经不成问题。
因为就在刚刚,组织内的一个同志用暗语告诉了他,cc身边某人已在南京验证确定黄弟洪叛变的消息,现上面已责令顾顺章对此事要做个收尾。
“早知道我就不该找那个畜生。”
陈大有兴奋完之后有些头疼的和林娟道。
林娟是知道他的种种想法的,闻言也很无奈,说:“是啊,等黄弟洪一出事,党务的人咬上军情,沈炼辰会不会说漏将你卖了呢?炼辰这小子虽说仗义,可是戴雨民心思却深。”
“唉。手上没兵,要是我管特科的话哪里会这么憋屈。”
“你先想想,怎么善后吧。”
陈大有摆摆手:“沈炼辰绝对是不会卖我的,我怀疑他早确定我是共党了。”
“那他会不会放长线钓大鱼呢?我虽然很喜欢这个小子,但革命工作不论私人感情,你必须要防备他干这样的事情啊。”
“钓鱼?放心吧,顾顺章这些人在台上一日,我这边就无鱼给他钓去。”
听妻子的担忧后陈大有自嘲的一笑。
林娟想想也是。
任何组织里都是有争权夺势的现象的。
再纯洁的队伍里,都有不纯洁的因素。
自从恒顺药店还有其他事一出,陈大有在接下来的日子,就屡被越发膨胀的顾顺章之流排挤,如今只落一个党国官面的身份,和地下党书记的空壳,手下可用人马只剩七八只,上线的领导行踪他又不得知。
那军情或者党务就算逮到他,他最多也就能卖个林娟值点钱。
既是这样,林娟也就不再劝他,而是豪气冲天的安抚丈夫道:“日久见人心,熬过这些日子以后,总会好起来的。”
“放心吧,我的心志是永不会动摇的。”陈大有握紧了拳头。
一如当年宣誓时的用力。
林娟温柔的依靠在他肩头,夫妻两就在廊下的晚风中静看初夏之夜,月下的落花飞絮。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神经病此刻正和丁默屯在说:“老子最近要忙着招待袁克文,没功夫和你胡扯乱扯,我就问你一句,是不是你手下那个六指打了我的弟兄?”
不要说丁默屯,向北峰和阿青都给沈炼辰这番话震傻眼了。
你484傻,你和丁默屯开门见山说这事,那你回头怎么解释我们盯梢黄弟洪的事呢?
丁默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