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时候,乾德帝派出去的影卫回来复命了,就跪在层层叠叠的床帏外面,隔着这么多层帐子,他看不到里头,里头的人也看不到他。
萧令却知道他回来了,想着反正天也快亮了,就干脆披件衣服起了床。他身边的尹璁因为药效还在熟睡,他倒是不担心他出去跟影卫说话能把尹璁吵醒,便撩开床帏走了出去。
他派去监视柳渊的是别的影卫,影十一因为上次差点被尹璁发现,自动去面壁思过了,这段时间就没当值。
虽然尹璁还在熟睡,但萧令不敢离开内殿一时半刻,就怕尹璁一会真的醒了,看不到人又要哭闹,就干脆在这里跟影卫说话。
影卫本来还有些忌惮床帏里的小公子,但是上位者让他在这里说,他只能遵命,俯首低声道:“陛下,柳渊在城外等了一晚上,凌晨的时候才往南边出发了。”
见柳渊真的在城外等了尹璁一晚上,萧令不由得怒了一下,捏着拳头说:“好一个柳渊,居然真的妄想带走朕的人。”
影卫感受到了上位者的怒意,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陛下,要属下派人将他抓回来吗?”
虽然影卫没有明说抓回来做什么,但他也知道,如果上位者真的要把柳渊抓回来,那柳渊这辈子怕是玩完了。能让皇帝派影卫捉拿的人,只有两个下场,一是秘密处死,二是进昭狱。可能有人会觉得进了昭狱还能留一条命,比处死好,但后者远比前者可怕多了,总之,得罪皇帝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萧令自然也清楚,但如果他真的因为柳渊的挑衅,就兴师动众地把柳渊抓回来治罪,那柳渊不就觉得自己的计谋成功了吗?他不会让柳渊如愿的,就算柳渊真的找死,也不会让柳渊死的那么轻松。
他摇了摇头说:“这倒不必,不过也不能让他那么好过,既然他借口家中父母病重,辞官回家侍奉父母,那就让他一语成谶吧。”
萧令这样说,并不是真的让人去害柳渊的父母,他手底下的影卫应该也清楚,他这样说的意思是让他们给柳渊家里的生意动点手脚,不要让柳渊一家太好过。至于要做到什么程度,就全凭他们这些
下边的人的喜恶了。
跟影卫说完话后,外面天也亮了,萧令觉得时间不够他回去再陪尹璁睡一会儿了,就干脆让宫人进来伺候她更衣洗漱去上朝。
荣华进来伺候的时候,见龙床的帐子还没撩起来,就知道小公子还没醒。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在担心小公子,整晚都提心吊胆地关注着内殿的动静,压根不敢睡觉,直到天亮了,乾德帝让他们进来伺候。
见小公子还没醒,他不知道小公子情况如何了,伺候乾德帝洗漱的时候,就有些三心二意,差点把毛巾戳乾德帝眼睛上。察觉自己走神差点犯了大错之后,他被吓得急忙跪在乾德帝脚边,颤着声说道:“奴才该死!”
萧令拿着毛巾,倒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只是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才轻描淡写地跟他说:“别把小公子吵醒了。”
荣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得太大声了,而小公子还没醒来,怕吵着小公子休息,就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满脸懊恼地扇自己的嘴巴,轻声忏悔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萧令见他要把自己的脸都扇红了,才出声道:“行了,朕看你精神不太好,今天你就不用跟朕去上朝了,留在承光殿歇着吧。”
荣华见乾德帝非但没有处罚他,还知道他一夜没睡,体贴他让他留在承光殿休息,可以说是受宠若惊了。他喜出望外地抬起头,正要叩谢隆恩,就对上乾德帝低垂着的眼神,然后就理解了乾德帝这样做的目的。
原来并非是真的体贴他,让他留在承光殿休息,而是用这个理由让他留在承光殿看着小公子。
荣华哪里敢不从,又跪下去叩头道:“奴才谢陛下.体恤。”
萧令洗漱完毕,换了朝服用过早膳后就去上朝了。荣华虽然不用跟着去上朝,但也要把人送上轿子,还要仔细叮嘱其他跟去上朝的太监,让他们好好伺候陛下云云。等乾德帝的仪仗走了,他想到内殿里的小公子,就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陛下这哪里是体贴他哦,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怎么哄小公子,所以才把他留在承光殿里,让他来接手小公子这个烫手芋头。
但是他拿着乾德帝给的俸禄,享受着太
监总管,御前大红人的好处,为乾德帝做事理所应当,就算他再怎么觉得现在的小公子棘手,他也得迎难而上。
状元今天是第一次上朝,也是第二次来朝阳殿。因为紧张,他一早就起来了,换上昨天礼部送来给他的朝服,再三确定自己穿戴整齐后,才离开官舍往宫里去。
他差点不记得去朝阳殿的路,好在途中遇到了别的大臣,跟他们结伴进去。
大臣们也是第一次跟今年的状元郎一起上朝。对于状元突然调入礼部,明面上的说法是柳渊辞官回家孝顺父母,礼部有职位空缺,所以将状元调进去。但臣子们私下里讨论的是,柳渊犯了错,乾德帝本来打算将他贬去荒凉之地,柳渊因为不满乾德帝的安排,所以就主动请辞了。
也有种说法是,乾德帝突然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