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公主出降当天,准驸马及其族人一早就带着礼品至朱雀门外候着,等吉时一到,司天监捧着乾德帝的圣旨出去宣驸马及族人从侧门进宫迎亲。
迎亲队伍进宫后,分成两路,驸马和男性族人前往朝阳殿拜见乾德帝,女眷则去皇后寝宫拜见皇后,帝后分别在朝阳殿和栖凤宫宴请驸马的男女族人。
尹璁惦记着今天是永康公主出降的日子,一早乾德帝起床的时候,他也跟着爬了起来,和乾德帝换上喜庆的衣服后,随着乾德帝去朝阳殿跟驸马和驸马家的男族人吃宴席。
这还是尹璁第一次来朝阳殿,以前他只知道乾德帝每天早上都要来这里上朝,却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所以当他下了轿子,看到朝阳殿庄严肃穆的殿门时,还有些畏缩。
想到这里就是乾德帝上朝听百官启奏国事的地方,尹璁就觉得有些不自在,怕他出现在这里,被大臣们看到了,又要说乾德帝的不对。他拉了拉乾德帝的手,小声道:“要不我还是去栖凤宫跟皇后娘娘她们吃宴席吧?”
乾德帝不知他是真的害怕看到朝廷百官,还是想借机去找皇后,听了他这话,就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要带他进朝阳殿。
尹璁被他拉着往朝阳殿走,心里忐忑极了,不停地碎碎念道:“要不还是你自己进去吧,我、我去皇后娘娘那边就好了。”
萧令见他畏畏缩缩的,就安慰他说:“没事,今天是永康大喜的日子,朝中百官是来喝喜酒的,又不是来上朝的,不会说什么的,璁儿只管跟朕进去就是。”
尹璁听了这话也不能安心,他自从在东宫跟着太傅学了些历史典故,就知道了君和臣之间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像他不是臣子,而是乾德帝的家人,按理说是不应该来朝阳殿这种地方的,只有昏君才会带喜爱的人来上朝的宫殿。为了乾德帝的形象考虑,他就不应该来这里。
见他走得别别扭扭的,乾德帝作势就要将他抱起来。尹璁察觉他的意图,连忙往旁边一躲,频频摇头道:“不要你抱,我自己走。”
乾德帝便看着他,埋怨道:“你走得那么慢,等我们走到殿里头,驸马迎亲
的队伍都快到了。”
尹璁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更急了,转头就要往回走。
乾德帝见他还是要去皇后寝宫,就把他拉回来,板着脸说道:“皇后宫里都是外臣的女眷,人多口杂的,你一个男孩子过去,不觉得害羞吗?”
尹璁闻言,就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急得眼睛都有些发红。萧令只好哄他说:“好了,璁儿乖,没事的,有朕在呢,没人敢说你什么的。你一会不是还要随迎亲队伍出宫,去公主府喝喜酒吗,刚好一会可以跟驸马他们一起出去。”
听到可以出宫,尹璁就被哄顺了,但他还是有些害怕面对朝臣,就只能紧紧地躲在乾德帝身后,跟着他走近朝阳殿。
朝阳殿今天特意布置过,里头拉着喜庆的红绸,平时臣子们站着上朝的地方摆满了宴席,就连龙椅前都放了一张用来摆放酒菜的桌子。
乾德帝进来时,大臣们连忙从座位起身,跪在朝阳殿两侧叩首迎接。尹璁亦步亦趋地跟在乾德帝身后,见臣子们都低着头,看不到他,才松了一口气。
听到他吁气的声音,乾德帝勾了勾嘴角,握着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吓得尹璁差点在朝阳殿正中间,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炸毛。
尹璁被乾德帝突然那么一捏,就跟只突然受惊的小动物那样警惕地直起身子来,东张西望一番,见没有大臣注意到他弄出来的动静,才气鼓鼓地看向始作俑者。他从乾德帝的侧脸看到他脸上的笑意,反应过来乾德帝是故意的,若不是还记得自己身处朝阳殿,他就要扑上去跟乾德帝拼了。
但是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尹璁只能偷偷握紧拳头将这个仇忍下。
乾德帝怡然自得地带着尹璁穿过臣子中间,走到朝阳殿正上方的龙椅前。他身边的尹璁到处张望着,好像在找什么,他笑了笑,一把将尹璁抱起来,稳稳当当地放到龙椅上。
尹璁正找着自己该去的位置的,突然一回神,自己就坐在了龙椅上,吓得他连忙要站起来。而乾德帝却眼疾手快地摁住了他的肩膀,让他老老实实地坐好,随后乾德帝也坐了下来。
也是龙椅做得够宽敞,才够他们俩一起坐下。朝阳殿这把龙椅的规格比承光殿和
御书房的都要大一些,上面还铺了一层明黄色的垫子,坐起来应该是很柔软舒服的,但尹璁坐在上面,却如同坐在针毡上那样,不安地挪动着身子。
乾德帝将尹璁的不安看在眼底,但却像是完成了一样重要的仪式那样,心情愉悦地勾起了嘴角。他将尹璁往自己身边揽了揽,低头贴在后者耳边低声安抚道:“璁儿不要怕,这把龙椅朕坐得,你也坐得,就如这天下,既是朕的,也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你只管陪在朕身边,同朕一起看这江山就好。”
尹璁听到他这话,既惊讶又惶恐,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分享乾德帝的权力,染指乾德帝的江山,但是乾德帝却将这一切送到了他面前。这意味着什么,尹璁不敢去想。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好偏过头,假装好奇地打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