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光线的原因,闻箫的脸看着比平时红润,连嘴唇都有了两分血色,甚至内双的眼睛,看着都没平时那么冷。
最先煮好的是生菜,闻箫夹了一块,咬在嘴里,很烫,他就着冰啤才终于咽下去。
抬头看池野,筷子没放下,眼睛却盯着左手拿的手机,手指尖快速点在屏幕上,应该是在回消息。
恍然间,“咕噜噜”冒着热气的汤锅,和坐在对面姿态懒散的少年,让这个陌生的城市和街头巷尾,在闻箫的眼里,一点点有了温度、染上了色彩。
把手机搁在桌面上,池野见闻箫出了神,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这汤锅好吃到让你沉醉了?”
闻箫回过神,“嗯。”
锅里的菜全熟了,两人没再说话,注意力集中在各自碗里。等汤里连菜叶子都捞不起来一片了,闻箫自觉起身去洗碗——第一次吃饭就有的默契,一个人做饭,另一个人洗碗。
池野觉着,这确实是他同桌的一贯风格,分得清清楚楚,谁也不欠谁。
把折叠桌收起来放到墙边靠着,池野手机响起来,刚刚发信息那人终于意识到微信打字说不清楚,打电话来核价了。
朝厨房的方向看了眼,里面有水龙头冲水的声音,池野按下接听键,弯腰从拉上去一半的卷帘门走了出去。
闻箫洗完碗出来,没看见池野,只有说话声从门外传进来,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猜他应该是有要紧事,闻箫头昏沉地厉害,就近找了角落的沙发坐下。
等池野接了电话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闻箫靠在店里那个弹簧都不弹了的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他虽然瘦,但很高,腿长,沙发通常只有芽芽会窝在上面看绘本故事,可想而知,真不太宽敞,难为闻箫屈着他两条大长腿,勉强把自己塞了进去。
池野走近,想把人叫醒,让他要睡回家睡,反正隔得近,要真睡这里,明天保管腰酸背痛伸不直腿。
可走近了才发现,闻箫呼吸急促,眼睛下面颧骨的位置泛着红。手放在额头上一碰,池野被惊了惊——温度烫人。
发着这么高的烧,竟然还若无其事地在烧烤摊帮他助攻,又一路跟着他回店里。
对,还喝了一罐啤酒,冰的。
池野蹲下,想了想还是准备把人叫醒。可不知道是睡得太沉还是烧晕过去了,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池野有点没办法了。
他站直身,低头看着陷在沙发里的人,他眼睛紧闭,睫毛跟着急促的呼吸一颤一颤的,皮肤透着病态的红晕。
跟平时冷淡的模样很不一样,现在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像是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整觉了。
池野垂着头看了一会儿,想起好像还有几张退热贴——芽芽感冒发烧用剩下的。
找了一袋出来,池野撕开包装,贴了一张在闻箫额头上。因为是儿童用,大小缺了一截,看起来有些滑稽。池野左右打量,干脆贴了两张在额头,又凭着经验,在闻箫脖子左右两侧各贴了一张。
觉得差不多了,他才收手。
现在走是不可能走的,池野干脆把卷帘门再往下拉了拉,让室内暖和一点。又拎了张凳子,坐到闻箫附近。
闲的没事做,池野趁人昏睡,找了支笔,在闻箫额头贴着的退热贴上,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写完,盖上笔盖,池野自己很满意——作业虽然很久没写了,但字没退步。
心虚一般,池野把笔扔得远远的,又拿手机出来,关了声音看电影。
电影看完一半,转头看闻箫,发现人还没醒,睡姿也还是之前那个睡姿。池野怕人烧出好歹来,又伸手碰了碰,感觉没之前烫得那么惊人了才算放心。
想起之前那个笑话,池野兀自笑了出来——我同桌弱不禁风。
现在看来,这个形容词没哪里不对。
闻箫醒过来时,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眼前发花,第一反应是自己在家,但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那个家已经没了,家里的人也都不在了。
记忆逐渐清晰,最后定格在他洗了碗出来,池野没在,因为头晕,他坐在了沙发上。
晕过去了。
身上酸软得难受,眼睛热胀,闻箫意识到什么,抬手想摸自己的额头,一碰,就碰到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先别动。”池野见人醒了,“贴的退热贴。”
闻箫的嗓音很哑,在凌晨安静的夜里,听在人耳朵里有种特别的沙砾感,“脖子上也是?”
池野视线落在自己的签名上,“对,有感觉?”
“痒。”闻箫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脖子,后知后觉地才发现,嗓子疼得厉害,应该是肿了。
池野递了杯温水过去,顺手帮闻箫把退热贴全摘了,一边说道:“真是佩服你,发这么高的烧,还跟我干了一罐冰啤。”
闻箫接下水杯,凑到嘴边一口一口喝。温水顺着喉口流下去,喉咙至少没有涩得发疼了。
之前他只是感觉不舒服,不知道自己在发烧。努力坐直,闻箫哑声问:“现在几点了?”
池野才看过时间,“两点过。我本来想你要是再醒不过来,我就打120送你去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