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的,密密的,淌进浪子的心田。
整座飞船的人,都沉入思念的情绪。
“想家了……”
“我想家门口的那株青藤了……”
“我想我妈妈了……”
“呜呜呜我的小青梅也不知道嫁人没有……”
乐声渐行渐远。
却陡然一转,提起万丈冷锋!
冰凌凌割得人血肉横飞,当啷啷鼓得人胸膛欲炸,铿锵锵震得人几欲作呕!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可笑啊、可笑啊——!”
“呵啊啊啊不公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哇哇哇哇哇哇——!”
每个人内心都有一两桩过不去的往事。
夜王凤仙克制着因乐声而起的暴戾悲怒之情,眼见春雨众人一个个情绪失控。
有人大笑流泪,有人捶胸顿足,有人癫狂拔刀竟欲自戮!
凤仙一筷子打飞那人挥向脖颈的的利刃。
稍久,祸心的乐声又渐渐安和。
安寂得像被埋在三千米的深雪底下,无人问津,入骨的冷疼;
平和得像千年古刹中彩塑褪色的神像,沧海桑田,拈花的微笑。
凤仙咽下喉头的哽咽,只觉心如枯木。
男人停下拨弄三味线的手:“好听么?”
“……好听,”凤仙咬牙切齿地笑,“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老子撕了这写谱的人!
“没什么名字,我随手奏的。”
凤仙:“……哦、哦,你还饿吗?”
“饿。”
却拿起了酒杯。
467
三日月找到
男人的时候,男人坐在饭桌一角,安安静静饮着酒。
“主殿,我们回家了。”
“唔,回家?我的家已经找不到了……”男人呢喃。
“主殿,我是三日月。”
“……唔,是你啊,三日月,”男人抬起头看他,脊背笔直,思索一下,“我记得是宗三驻守在宇宙的据点?”
三日月:“我正巧来和宗三殿交接事务,遇到阿伏兔就来接一下您。”
因为打不过只能选择留守的宗三左文字:淦!
确认了来接他放学的不是拐卖犯,男人站起来,走到三日月身后,小小地捏住三日月的袖子,从家长身后探出脑袋,向同班还没人来接的可怜小朋友挥挥手告别:“有人来接我啦,我先走啦,凤仙~”
凤仙一个没忍住差点捏碎杯子:这又炫耀又同情的语气……看来是真的醉了。
468
男人认真看着三日月的背影,安静跟在他身后。
醉了之后,平时刻意收敛着的深沉气势失去束缚,肆无忌惮地倾泻出来。像沉睡的凶兽慢悠悠伸了个懒腰,打着圈在自己的领地内巡视,遇到可爱的花草就伸爪子扒拉一下。
——他可以随时温和,却没人敢忽视他凶猛的姿态。
三日月走在他身前,压逼而来的侵略感如影随形,哪怕明知主殿不会伤害自己,刀剑的本能仍让他汗毛倒竖、肌肉紧绷、如临大敌。
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真正领略到男人不加掩饰的本性,才能真正意识到那个字迹和刀势都如此霸道堂皇的男人,平时为身边的人收敛了多少棱角。
三日月忽然转身看他一眼。
男人不明所以,下意识冲他露出一个微笑。
主殿真的……
是个很擅长委屈自己的人啊。
三日月忽然想。
469
三日月牵着他回房,替他脱了鞋袜。
又一层层剥落他的衣服,拧干毛巾,打算替他擦身。
却看见纵横交错的伤疤布满整具身躯。
三日月愣住:“这是……”
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他手中的毛巾,自己擦起来。
细细密密的众多伤痕化为浅淡的颜色,最狰狞的一道从胸膛裂到小腹,几乎要把男人整个劈开。
三日月一点点辨认过去。
刀伤。剑伤。鞭伤。槍伤。烧
伤。箭伤。烙伤。咬伤。指甲抓伤……仅仅致命伤口就有几十处,心脏上甚至叠加了五六层伤疤,即使以三日月的眼力,也难以完全辨认。
他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
三日月喉头一窒。
男人洗漱完毕,凭本能穿好衣服,骨碌碌滚到床上,把自己裹成一个茧。
“主殿、主殿?”
却发现男人脸埋在被窝里,呼吸平顺,似乎已经睡着了。
“三日月,”他闭着眼睛,拉了拉付丧神的衣袖,似乎在说梦话,“婚礼已经准备好几年了,你和鹤丸什么时候结婚呀?”
三日月:“主殿,我……”到底谁把谣言传到主殿耳朵里?!
男人闭着眼睛,似乎操心极了:“我期待很久了,你和鹤丸迟迟不结婚,叫我以后怎么放心?”
又安静下来。
三日月离开关上房门的时候,看到床上熟睡的蚕茧无声流下了泪。
“我想回家……”
他梦呓。
470
黑暗大陆。
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