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得湿漉漉,脸色发白,没了血色。
季音因为担心花满楼,在旁守到窗外曙光微现,好在习武之人精力充沛,哪怕彻夜未眠,她也依旧精神抖擞,没有丝毫疲累的感觉。
船舱外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走动声。
季音打开门,取出一锭银两让船上的伙计打了热水过来,好让花满楼洗个热水澡疏解下疲乏。
没一会儿功夫,两个伙计抬着浴桶过来,用木桶一桶桶的提着热水倒入浴桶里。
“七哥,水好了。”季音伸手试了试水温,轻唤花满楼,“可以沐浴了。”
“有劳阿音费心了。”花满楼侧头说道。
季音摇摇头,不放心的叮嘱了两句后,走出房间后,轻轻关上了门。
花满楼绕到浴桶前,伸手解下蒙眼的缎带。
他们出门时带的行李并不多,没有多余的缎带护眼,若是沐浴时打湿了缎带反倒不美。
缎带一解,花满楼的眼睛立时感受到了微微的刺痛。
不是眼睛上传来的生理的痛,这种痛更像是长久不见的光的人突然被光芒照射时的刺疼。
不过片刻,花满楼的眼睛就适应了这种感觉,与此同时,一缕微光突然出现在他黑暗的世界里。
他不适的眨眨眼,微弱的白光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然而视野里一片模糊。
就像是伸处一片白茫茫的雪中,花满楼能够看到光,却根本没办法判断出走位的景象,仔细看时眼前除了光就只有模糊不清的亮。
此时,曙光微现。正值日夜交替之际,船舱外的天际昏暗,屋内也是晦暗不明。
但……正是因为这光太微弱,才能让花满楼刚刚有了起色的眼眸能够捕捉到些微的光感。
他能看见了。
激荡的情绪突然涌起,花满楼从未如此刻般清晰的感受到光明的存在!
他真的能看见了。
在痛楚中煎熬了一夜的折磨突然变得微不足道,没有什么比光明更加美好,这反倒让花满楼更加珍惜眼前见到的一切。
从踏入那间破庙起,他仿佛被上天眷顾了一般,邂逅了阿音,而后是重见光明……
他花满楼何其有幸。
好半晌,花满楼终于从平跌宕激动的心情里脱离出来,俊眉舒展,神情自若的继续脱衣沐浴。
*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到了第三日的时候,眼睛上泛起的痛楚逐渐减弱。
花满楼已经需要特地绑着黑色的缎带蒙眼,以防被光线伤到还在修复中的脆弱的眼睛了,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船舱房间内昏暗的光线,可以迷迷糊糊的看清东西了。
他甚至能够在夜晚的时候里点上一只蜡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住了几日的房间。
季音在查看过花满楼的眼睛后发现,花满楼恢复速度远比想象的更快,虽然依旧还要避免白日的光线照射,但视物的能力却在日复一日的好转。
因为担心花满楼一直呆在船舱里会闷,这几日季音在入夜以后,有意识的带他到栏杆上透透气,也能让他看看江上月夜的风景。
夜风习习吹来,花满楼靠在船尾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船一路南下,在江面上疾行而过,似一道闪电劈开平静的湖面,层层涟漪向后震荡开来,倒映在湖面上的一轮圆月随着水波荡漾。
“月夜下的江面,真美啊。”
季音立在他的身旁,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遥远的天际,嫣然一笑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江月之景确实静谧美好,但这世间风景各有千秋,待日后视力恢复,七哥还能看到更美的四时之景。”
花满楼深深的望向季音,眼眸里泛起细碎的星光,“这世间风景甚好,却不及阿音含笑低眸时的风情。”
密密麻麻的羞涩与甘甜袭来,季音低眸避开了花满楼炙热的目光,她张了张口,正想回一句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轻微两道脚步声。
此时,夜色已深。
船舱里的客人大多已经入睡,甲板上除了特意趁着夜深出来透气的花满楼与季音外空无一人。
两道匆忙的脚步刻意放缓了声音,避人耳目现身必然是有所企图。
季音与花满楼对视一眼,当即一个闪身躲藏进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
“明日就能进入暗礁处。”两道身影在船尾站定,其中一人身穿麻布粗衫,赫然是船上的掌舵手,“明晚三更时分听到摔杯之声就动手。务必要拿下船上所有人,一个活口不留!到时将船开入暗礁处的山洞,会有好手暗中接应我们。”
“明白。”另一个伙计打扮的男人应声点头。
“万事小心,莫要走露了风声。船上的货物事关重大,绝不容有失。若是坏了公子的大事……”两人身影齐齐一抖,语气里透出深深的惊恐忌惮,接着又针对如何不动声色运走货物的计划细语了几句后,神色匆匆的离开。
两人走后,季音与花满楼从角落里走出。
“这两人口中的货物,听起来似乎不一般啊。”若是寻常的货物,想来也无需三更半夜跑到船舱上来密谋,更无需好手暗中接应。
季音看向花满楼低声叹道:“我们近来的运气是真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