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待司空府的人真上了门,七姜只是乖巧安静地跟在母亲身后,展怀迁毕竟是堂兄,玉颜有自己的亲哥哥,还有王家的舅舅们,父亲母亲商量好的,要给足四婶婶体面。
至于司空府的聘礼,车拉的、人抬的,丫鬟小厮们捧的,从太师府门前望出去,到街尾还没走完,一路而来,自然是吸引无数路人的目光。
先前就传说司空府看上了太师府大小姐,但寻常人都觉着,展玉颜不仅嫁过,还死了男人,虽说已和甄家义绝,但好歹要顾忌些,哪怕展玉颜上赶着嫁人,司空府这般体面尊贵,不可能不在乎世俗礼法,因此信的有,不信的更多。
谁敢想,今日竟成了真,何家车马轿子赫赫扬扬走了几条街来到太师府,人还没进门,消息就在京城里传开了。
但就算旁人说破天去,也干涉不了这桩姻缘,满京城能阻拦何展联姻的,只有皇帝,两家既然敢冲破世俗,不等展玉颜守孝期满就结亲,必定已是禀明上意,难道还等着旁的大臣来弹劾不成。
今日,来府上见礼的贵客不少,待陈夫人主持下,两家长辈上香并交换儿女的庚帖后,众人便落座,一同商议之后的事宜,并正式定下婚礼的日子。
七姜带着丫鬟们上茶,大方稳重地招待客人,席间送黄将军家的少夫人稍作休息,二人带着丫鬟折返时,还能瞧见一路一路的何府下人捧着聘礼进来,由大管事引导送往正厅和祠堂,有些要先祭祖宗,有些则一会儿还要由大舅母亲手赠给玉颜。
“我成亲时,聘礼也丰厚。”嫂夫人笑着说,“但再怎么,也比不过七姜你,一道圣旨,那可是往后几辈子儿孙的荣耀。”
七姜问:“圣旨可以算聘礼吗?”
嫂夫人笑道:“怎么不算,那可是无上光荣。”
七姜没来由地,却想到了那个霍行深,好好一个人,瞧着聪明能耐的模样,可什么都被家里束缚着、支配着,似乎出使外藩,是他今生做过最任性的事,但也有家国天下兜着,谁也不能说他叛逆,似乎还违背了他想要挣扎反抗的本意。
“姜儿,那是……”嫂夫人看向远处,说道,“是郡主吗?”
“是,是瑜初郡主。”七姜说着,对嫂嫂道,“您先回厅里吧,我招待郡主,这会子那里都是商量婚事的亲戚挚友,郡主断然不会去打扰,她应该是来道贺的,我先接待。”
嫂夫人道:“郡主金枝玉叶,莫说我们,长辈们也该行礼的。”
七姜和气地笑道:“嫂嫂您听我的吧,郡主不在乎这些,您替我带句话,就说我招待着郡主呢。”
“也罢,那我先过去了。”嫂夫人自然是客随主便,请七姜代为问候后,就带人离开了。
七姜侍立等候,瑜初被簇拥着走来,笑道:“你们家也太不讲究,怎么我进门都不必通报了,先说好,可不是我没礼貌,大门敞开着,他们催着我就进来了。”
七姜周正地行礼,礼过后才放松下来,高兴地说:“郡主愿意来,才是我们府里的光辉,不过我知道您的脾气,就不去那头端着,先去我院子里坐坐。”
瑜初很满意,说道:“我一路进来,瞧见这送聘礼的队伍,今晚满京城府上,茶余饭后都要谈这件事了,司空府好大的诚意,不行不行,得找个人特地去说给甄家的毒婆娘听,气死她才好。”
七姜这个最喊打喊杀的,此刻反而劝郡主:“司空府这么大的阵仗,是稀罕我们姑娘,可不是为了气死甄家人,郡主,我们不提。”
瑜初立时会意,再不提甄家,跟着七姜回到观澜阁,趁着日头好,气候又凉爽,二人在院子里石桌边坐下。
七姜跟着母亲做了一上午的规矩,也着实绷得慌,郡主这一来,可给她机会松快松快。
二人喝过茶,瑜初道:“其实我也有事找你商量。”
七姜玩笑:“您吩咐就是了,还商量什么。”
瑜初白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谁和你贫嘴,是这样,晋王那几个孩子,贵妃娘娘做主要送到宗亲各府养大,但其实谁家都不乐意要,上头就打算挑香火单薄的,这不就挑上我们家了。”
七姜叹气:“可怜那些孩子,被送来送去的,侧妃们都要判罪吗,不能跟着她们回娘家。”
郡主无奈地说:“侧妃们往后都不算皇家的人了,可孩子们都是皇室血脉,自然皇上可以将他们贬为庶人,这不是没有贬,就谈不上了。总之这几个孩子,没了爹也不能跟着娘,就等着送去各家。”
“那您的意思事……”
“我不想要,这算什么呢,带回去养了,让他继承王位吗?”
七姜问:“您找我商量什么?”
瑜初很是烦恼:“怕我躲不过,我若亲自进宫求太惹眼,就想托你去求太子妃,宗室里那么多人家,不至于分不过来,我们家是横竖不要的。”
七姜答应了:“刚好我明日要进宫,见了太子妃一定记得提这件事。”
瑜初说:“你别怪我心狠,眼下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前程,不知王府香火如何继续,平白养个孩子回来,又能给他们什么呢。”
七姜忙道:“怎么会怪您心狠,晋王府查抄时,那滔天的架势,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