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一见,无暇多说什么,七姜和玉颜最后为太子妃整理发冠仪容,便退下两侧,恭请娘娘起驾。
陈茵也收起方才在姐妹之间的娇羞欢喜,端得庄重雍容,缓缓走出内室。
门外无数宫女太监,簇拥着太子妃离去,七姜和玉颜在门内相望,直到所有人消失在视线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玉颜回到妆台前,整理胭脂水粉和首饰,不多时便有陈家的下人来收拾,七姜询问了外头的情形,之后又枯坐了近两个时辰,才得以离开。
陈府今日宴请,比不得往日热闹自在,所有人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有规矩可循,众人面前,姐妹们不得有半分亲近,因此陈茵特许了七姜她们早退,不必跟着享宴,而展敬忠和展怀迁,早就因朝务告退了。
瑜初一时脱不开身,传话让她们先走,一会儿看能不能赶上,她会自行去学堂。
这一头,展家的车马缓缓离去,七姜懒懒地歪在玉颜身上,她们今天即便只是在内室伺候太子妃,也着实紧张严肃,回忆起来,都没说什么话,只顾着为茵姐姐穿戴了。
“姜儿,万一那些孩子回头又说,怀逸一个男子,竟然要靠嫂嫂撑腰,以此嘲笑他可怎么好?”玉颜忧心忡忡,“你也知道,他们既然欠教养,就什么都能说一嘴。”
七姜闭目养神,毫不在乎地说:“那就揍他们。”
“姜儿……”
七姜睁开眼:“你想啊,他们的父亲当什么官,我们老爷是什么官,那几个小子胆敢欺负怀逸,可见家里就不曾有约束,甚至都不知道自家小子在外头惹是生非,我不得给他们闹大些吗?”
玉颜觉着不妥:“小孩子的事,大人插手不合适。”
七姜说:“我只比怀逸大几岁,我们同辈,怎么就成大人了?”
“你啊……”
“又或许是那些人本就对父亲不满,又不敢招惹父亲,便怂恿孩子来欺负我们怀逸,他们想得可美,我们展家人口是少了些,可别真当我们没人了。”
玉颜明白这事儿是拦不住了,唯有劝说一会儿千万冷静,七姜则道:“你就别露面了,就快要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这儿他们就算说破天,也妨碍不了什么。”
如此,姑嫂二人到了学堂外,已有好些人家的下人在此等候,太师府的车马一到,立时被引到最好的位置。
七姜款款下车来,她脚一沾地,身后十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就跟了上来。
众人纷纷让开道,避开展家少夫人的目光后,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多时,学堂里的管事亲自迎出来,一脸尴尬地到了七姜面前。
“这是温言夫人,太师大人今日命我家少夫人前来接三公子散学。”映春在一旁,大方又骄傲地问,“几时能散了,我家公子还没考完吗?”
那管事恭恭敬敬地说:“就快了,展怀逸已经交了答卷,正与先生说话呢。”
怀逸在学堂就是学生,被一个管事直呼名讳也不算失礼,七姜自然不会计较,另有映春替她说话,道:“不必催促,由着我们家公子自行安排,也不必告诉她少夫人到了,我们不能坏了学里的规矩和秩序。”
“是是是……”管事一脸和气的笑,作揖后抬起头,看了眼身后两排壮汉,眉头又紧紧皱起,不敢多说半句话,赶紧回去了。
不久后,越来越多的马车、轿子来到这里,各家都掐着点来接少爷公子,然而今日这光景,实在新鲜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相熟的互相问着:“怎么了,谁来寻衅滋事,要打架不成?”
当学生一个接一个出来,无不被门外的壮汉吓着,他们一个个满脸凶相,叉腰而立,目光稍稍对视,不小心就被瞪一眼。
很快,怀逸出来了,跟他的小厮吓得一哆嗦,慌张地看看身边的哥儿,公子倒是镇定得很,不过只有怀逸自己知道,他是强装镇定。
“二嫂嫂。”
“考得可好?”
“还成,就看翰林院的大人们,喜不喜欢我的文章了。”
七姜张望大门里的光景,问道:“那几个臭小子呢。”
怀逸说:“还没出来,有两个都没答完卷,怎么也不会分在一个斋里,二嫂嫂,算了,我们回去吧。”
七姜摇头:“不行,一个学堂,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那么嘴贱,就算分了斋,照样还能欺负你,又或是仗着欺负了你,跑去别处耀武扬威,再欺负其他人。”
怀逸一脸无奈地望着嫂嫂,看了看高大威猛的家丁们,唯有劝说:“吓唬吓唬就好,您千万别动手。”
话音刚落,那几个孩子结伴出来了,有愁眉苦脸,也有嘻嘻哈哈不当一回事的,七姜从怀逸的眼神里,判断出就是那几个小子欺负人,不等弟弟开口,就带着人上去了。
十个高大威猛的壮汉,赫然在门前站一排,把这几个小子吓懵了,他们各自的下人纷纷围过来,可稍稍靠近,就被推开斥骂:“什么东西,没见我们少夫人在此,滚远些。”
别人家来接少爷公子的,大多是家仆小厮,最体面也不过是来个管事或奶娘,哪里敢得罪太师府正经主子,何况七姜受封了上三品诰命,是满京城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