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在张嬷嬷看来,少夫人已做到仁至义尽,但外人看不见她对上官清的好,只会抓着机会污蔑她无情狠毒。
若是换一个人欺负,兴许那位夫人要生生被逼得以死明志,偏生自家孩子,完全不在乎外人的嘴脸,他们便是说破天,她眼神都不会给一个。
上官清既然性命无忧,嬷嬷就不愿扫孩子们的兴,难得二公子回来用晚饭,等小两口吃饱喝足,手牵着手要去散步消食,张嬷嬷才告知了上官清要死要活的事。
七姜当着展怀迁的面就说:“嬷嬷吩咐她们,该如何伺候就如何伺候,上官清实在要绝食抗争的,那就让她饿着吧,但每日三餐还是要给她送房里去,吃不吃在她自己,不必费尽力气往嘴里塞,回头被咬一口,人牙怪毒的,不值当。”
张嬷嬷偷偷看了眼公子,见他气定神闲,全然不在意,便更安心了,立时领命退下,不耽误小两口亲亲热热散步去。
“嬷嬷方才偷眼看你呢,真是的,明明观澜阁里我说了算的,嬷嬷嘴上这么奉承我,心里还是看你的脸色。”张嬷嬷走后,七姜故意说,“当然我不是怪嬷嬷不好,毕竟她都跟你二十多年了,我就想说啊,兴许过去母亲在家时也一样,下人们面上敬重大夫人,但其实都看大老爷的脸色。”
展怀迁嗔道:“我爹那头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嬷嬷这儿,不是看我的脸色,而是怕我不高兴了,影响我们夫妻的感情。”
“那还不是看你的脸色?”
“又闹是不是?”
七姜甩开展怀迁的手,但才转身就被捉住了,身后的人带着宠溺的语调说着“凶人”的话:“一天天的,脾气越来越大,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七姜扬着下巴问:“那我们家往后谁说了算?”
展怀迁嗔道:“在这儿等着,跟我夺权呢?”
“夺权?”
“听你的听你的,从开始就听你的,我们家你说了算。”
七姜只是玩闹,并不在乎谁说了算,一直以来他们能商量的事,都是彼此一起做决定,至于方才张嬷嬷偷看展怀迁让她嘀咕这几句,是怕有人心软,将那祸害又带回家来。
“怀迁,上官清的事,千万不能心软,不要外人说几句话你们就动摇了。”七姜正经地说,“我们家若出了事,外人又不损半分毫毛,你们都要改一改这毛病,别被不相干的人几句话就牵着鼻子走。”
展怀迁道:“我明白,但这事儿再大也是小事,但将来一定会遇上关乎朝廷的大事。姜儿,你做什么我都会尽力支持你,可你也要与我商量,让我知晓,不论大事小事,我们共同承担好不好?”
七姜答应道:“那是自然的,明明我每天都念叨,我最听你的话,你又不记得了。”
展怀迁轻轻揉了她的脸颊:“你这张嘴啊,谁能说得过你?”
两人玩笑着,绕着园子转了有小半圈,七姜怕招惹蚊子要回去了,半路上遇见福宝气喘吁吁地跑来,外藩驿馆那儿,又出事了。
这太子大婚就在眼前,他们一天天的不消停,连展怀迁都烦了,可今晚的事,还真不能怪那几位使臣兴风作浪。
打听明白后,展怀迁半夜归来,告诉七姜,晋王这是又落了皇帝的圈套。
出现在司空府,将晋王妃吓得花容失色的青环,终于有了说法,南疆国的使臣,被发现与晋王私下往来,西边的又将投毒的事甩在他们身上。
而皇帝呢,大半夜的命人到晋王府宣旨,斥责侄儿行为不端,才让歹人抓着把柄趁虚而入,命他往后谨言慎行,要有皇家风范,至于下毒和青环,只字不提。
一直以来,皇帝对晋王的行为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论他纵欲寻欢,还是在外头横行霸道,又或是与各级官员有不正经的往来,哪怕闹到了台面上,哪怕损了人命,皇帝都不闻不问。
这几乎是他登基以来,头一回公开斥责侄儿,甚至又气又急,不等天明,大晚上就宣旨,然而夜晚并不会阻碍消息的传播,不等天明,已传得满城皆知。
此事衍生出的揣测和猜忌,也随着翌日照入京城的阳光,扩散在朝廷上下,王公大臣私底下一致认定,皇帝终于要对晋王下手了。
太师府里,大管事不等主子们吩咐,就调配人手加强防护,瑞郡王府的人也帮着,明里暗里紧盯着晋王的动静,就怕他一时疯了,乱杀人。
可那之后的几天,朝廷与皇室除了为太子大婚忙得不可开交,对晋王和外藩使臣的事再不提起,皇帝没有追责甚至没有调查,愈发显得那一晚斥责的旨意很古怪。
各种各样的猜忌和不平,在一片忙碌底下暗潮汹涌,不知是对晋王的不满越来越强烈,还是对皇帝的处置态度反感到了极限,展怀迁私下对七姜说,觉着要有大事发生。
不论如何,秋风一阵阵起,暑热终于退场的那天,正是太子生辰,弱冠之龄,将行大婚之礼。
是日,七姜早早起身,从容地梳头、上妆、穿戴诰命服,是被封了诰命以来,最隆重齐全的一次。
但因展怀迁官阶尚不高,七姜的诰命品级自然也跟着普普通通,故而诰命服虽庄重但不华丽,单单瞧着还行,可当大夫人一